待聽說賈王氏翻箱倒櫃的似是在尋著給小女孩兒的物件,賈史氏思量起來,剛想出個頭緒,又聽說她那個命硬的孫兒被北靜王府總管親自送了回來,想到大房隱隱將其隔出府去的做派,賈史氏冷冷一笑:不急,不急,老二媳婦別的算不明白,在這府中如何做對珠兒和元春有好處卻是看得通透,王家那小女兒也快周歲了吧,聽說是個極聰慧的呢!
胤礽心中惦記著賈赦,礙於胤禔麵子,耐著性子哄了水清睡覺,瞅著時辰已晚一路上少不得催促幾回。
瞧見在黑漆大門旁伸長了脖子等著他的小廝,胤礽忍不住在心裏頭又埋怨了胤禔一回,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賈邢氏得了消息一邊讓人將灶上溫著的粥送來,一邊起身迎了出來。
胤礽對賈邢氏行了禮,沒見賈赦,很是擔心,忍不住往賈邢氏身後去尋著賈赦的身影。
賈邢氏也覺著奇怪,剛剛侍婢來報,她明明聽見屋裏的動靜了呀?
賈赦站在簾子後頭,深吸口氣,揉了把臉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這才掀了簾子,往外邁步。
瞥見了捧著粥碗進來的侍婢,胤礽想著賈赦這兩日臉色不太好,莫不是身子哪裏不舒坦了?心中發急,便大步往屋裏走去,卻正正撞在賈赦的腿上。
賈赦身子一僵,趕緊彎下腰將胤礽抱在懷裏:“璉兒,父親可撞疼你了?”
胤礽摟著賈赦的脖子,仔細瞧了瞧賈赦的臉色,鬆了口氣:“沒有,父親,璉兒沒事。可是,父親臉色倒是不比早上,是不是沒好好用膳?”胤礽摸摸賈赦的臉,語氣中頗有些無奈。
“不過是沒胃口,璉兒在王府這一日可好?”聽出兒子語氣中的不滿,賈赦趕緊解釋,緊接著便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事兒。
“父親放心,世子待我很好。”胤礽也心虛起來,兩隻手都環上了賈赦的脖子,頗有點撒嬌的意味。
賈邢氏捏著帕子忍笑:這爺倆倒是都把對方放在心尖兒上疼呢!瞧著那邊父子兩個旁若無人的站在那兒膩歪,心裏頭又有些酸,不過這站在門口說話總是不妥當,便上前笑道:“老爺抱著璉兒先進屋,再用些粥食。”
賈赦瞅了眼院子裏低著頭假裝木頭人兒的侍婢嬤嬤,極低極低的哼了一聲,抱著胤礽轉身進了屋。
胤礽趴在賈赦肩上,忍住笑聲,對賈邢氏招手。
賈赦將胤礽在王府這半日的事情問過一遍,知道胤礽日後要去王府讀書,既高興又難免擔憂,待聽得胤礽說見到了陳太醫,賈赦又放下了心,想來那世子是北靜王的心肝寶貝,定是不會放任身邊再有隱患,如此,自家兒子在那處倒似更穩當。
胤礽掂著勺子見空插針的哄著賈赦吃了兩碗粥,也是樂在其中。
隻賈邢氏實在熬不過賈赦對胤礽的詳細探問,瞧著胤礽為賈赦喂粥也是喂的不亦樂乎,便早早去了隔壁房間休息。
最後賈赦又想到什麼,還待再問,瞧見胤礽睡意朦朧的眼神兒,便住了口,匆匆洗漱一番,父子兩人便頭挨著頭睡了。
陳太醫立在乾元宮中,將他在北靜王府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的說給水郅聽,言罷便垂眼立著。
水郅慵懶的躺在榻上眯著眼也不說話,直到太子水泱進來給他請安才坐起身。
瞧著小小少年行禮不錯分毫,且行雲流水般毫無滯澀刻板之感,水郅心下得意,指了自己身側讓人來坐。
見水泱麵上難掩歡喜的神情,水郅幹脆伸手將扭捏著近前的孩子抱在懷裏,柔聲問過其一日功課,這才轉頭對一旁立的已經腿腳發麻的陳太醫吩咐道:“陳生,給太子把把脈,用心擇了藥膳方子送上來。”摸著水泱的頭,水郅看了眼坐在繡墩上給水泱把脈的陳生,微微笑了:這宮裏頭還真是不少深藏不露的高手呐,要不是他遣人查了查一等將軍賈赦,對他一直低調的給一位已多年不上門看診的太醫送禮覺著奇怪,倒是不知道這宮裏頭還有這麼一位最擅兒科的杏林高手,這位內科高手陳太醫倒是個多才的!
看過了陳生開的方子,水郅也覺著頗有道理,瞥了眼恨不得將自己變作木頭的人,他大方的笑了笑,揮手讓陳生退下,摸著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盯著他的水泱的頭,道:“希祉,這新方子已是去了味道討厭的幾味,你乖乖的吃藥,以後也能少用些藥。”
水泱聽出水郅語氣中的無可置疑,便乖巧的點頭應下,將頭埋進人懷裏的時候,卻似不經意的掃了眼陳生的背影:這個太醫卻是眼生呢。
水郅眼神中卻並無他聲音中的溫柔:他的希祉稍顯羸弱的身子一直不見起色,怕就是因為這添減了幾分的藥材!看來自己確實該同那賈赦一般仔細讀一讀醫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