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瞥了胤禔一眼:你這回倒是遇上個好父親,舍不得你吃一丁點兒虧。
胤禔蹭到水臻身邊,丟給胤礽一個“你好無聊”的眼神:你那父親不也是把你捧在手心護著?
胤礽抿抿唇,也覺著自己貌似挑釁的行為確實無聊,兩人這輩子都是各自父親的寶貝,倒是誰也不用羨慕誰了。
於是,待他再抬眼看向正攬著胤禔肩膀的水臻,眼神略略溫和了許多:既然是他大哥認定了的父親,他也得將人當做自己的長輩尊敬著。
不過,胤礽還記得他父親從他出生之後就開始翻看不知被丟棄了多久的書本,給他念書的時候偶爾也會咂摸咂摸幾個字,看樣子是想親自為他取字,而他隱約察覺之後也是一直期待著的。
“父親說等璉兒開蒙了再賜字。”胤礽端正了心態,雖是婉言謝絕水臻的好意,說話語氣倒也是不再那麼嗆人了。
察覺到胤礽說話語氣變得平和,水臻挑眉瞧了眼人,瞅著人看向胤禔亮晶晶的眼,略一思付,領悟了那眼神中的邀功討賞之意,頓時哭笑不得:這小子是看著他兒子的麵子呢!
歎一回自己還沒老就被人嫌棄,水臻倒是不意外賈赦會有那般細膩的心思,對胤礽的婉拒也不甚驚訝,畢竟是能入了他兒子眼的,必與旁人不同。
周月竹在旁含笑不語,拍哄著因乍然失去胤礽胤禔的注意而有些不高興的水清,待得這邊三人都不再說話,方才恰到好處的出聲:“聽陳嬤嬤說璉兒早上隻用了點兒粥,正好小廚房裏還溫著冰糖雪梨,王爺要不要也用一盅?”
水臻自知今日行事著實算漏許多,看著眼前兩個丁點兒大就已有了城府的孩子,忽的就覺著自己確實老了,不過,想到這兩個小人精裏頭一個是自個兒兒子,心情又好了許多,便順了王妃的話笑:“好。”
氣氛已緩和,胤礽也不繃著規矩,他瞧著水清這樣不哭不鬧的嬰兒也新鮮,見人對他眨巴著眼睛笑,見自己身上沒什麼小東西,便坐過去同人鬧在一處。
瞧著水清對胤礽的黏糊勁兒,胤禔壓下心中酸意,仔細瞧了會兒水清的行事,終於確定這小子是許久沒見外人,貪著新鮮,方才將提著的那一口氣放下了,轉眼去尋自己那盅糖水,正撞見水臻揶揄的眼神,再厚的麵皮也暈了紅,接過湯盅,很是恨不得將頭埋在碗裏。
水臻瞧著胤禔同胤礽爭弟弟的模樣,覺著好笑,卻又欣慰。
水清年紀尚小,玩鬧一陣就困了,眾人哄著水清睡了,水臻就讓胤禔領著胤礽去客房休息。
胤禔口上應著,出了門腳下一轉卻領著胤礽去了自己院子。
水臻正躺在榻上看著周月竹補妝,聽了侍從的話,不由得搖頭輕笑,揮手讓人退下,起身站到周月竹身後,幫她簪上發梳,伸手攬過人,含笑在她耳邊說道:“王妃,這次倒是本王說中了。”
周月竹抬手理過鬢發,眸光流轉,嗔道:“王爺總算是稱心一回,恭喜王爺。”
水臻一噎,瞬時想起昨日他同周月竹說過的謀劃,如今,這可是……好生尷尬。不過,水臻最難堪的時候都是周月竹陪著他熬過的,這等小事又算得上什麼。輕歎一聲,水臻的聲音裏帶著點兒委屈:“月竹,我是不是老了?”
周月竹偏頭去看水臻,就見一張滿是得意笑容的昳麗麵孔,掩口而笑:“王爺是得意溶兒眼光好呢。”
水臻眼神幽怨,將周月竹按在懷裏,抱怨道:“月竹,你怎麼就不讓著我些?”
胤礽一眼就瞧出這典雅意幽的院子是胤禔親自布置的,待進了屋轉過屏風,再見書案榻上散亂的詩詞書冊,實在是忍不住抿唇而笑。
胤禔知人是笑他上輩子因著旁人喧囂聒噪言他之遜色而賭氣專攻兵書,嫌棄的看了眼這將陳年往事也拿來計較的人,並不做解,由著侍從伺候兩人淨麵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