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克母,果然自己是生而克母的命格,自古以來被人躲避的不孝煞星!胤礽猛然驚醒,睜著眼靜靜的看著虛空,娘親,這世上會最愛他的人,因為他不在了……想起那父親已一日未見,胤礽微微冷笑,幸好自己原也沒有期待過這一世的父親的寵愛,不過是再一次被人厭惡,再一次獨身一人熬著……
胤礽沉淪在自我厭惡中,渾沒察覺到自己渾身都在抖,臉‘色’煞白,呼吸愈發急促。
賈赦一腳將倚在搖‘床’邊上打瞌睡的杏紅踹開,彎腰將搖‘床’中臉‘色’慘白的嬰孩抱在懷裏,眼神掃過身後跟著的親隨小廝,沉聲道:“王逸,李平,這屋裏沒用的丫頭婆子都賣了!”
王逸李平躬身領命,側身讓賈赦抱了胤礽離開,攔在賈赦身後。
賈赦剛剛忙過張氏的喪儀,就聽‘奶’兄李平替他妹子趙興家的帶話說這屋裏的丫頭有些不頂用,便來看看,卻見一屋的丫頭婆子各自睡著,自己的璉兒孤零零的躺在搖‘床’裏,渾身痙攣顯然是受驚了!坐在紗櫥炕上,賈赦盡力撫拍著胤礽的肩背,待看著他已經不再顫抖,這才鬆口氣,拿過一旁熏烘的披風將懷裏孩子仔細裹好,賈赦站起身匆匆往外走。
胤礽沒有在意身後屋子裏那些婆子丫頭的哭叫哀求聲,隻愣愣的聽著抱著他的這個身為他的父親的男子的呢喃:“璉兒,這世上就隻有咱們爺倆是至親了,你是父親的寶貝,父親會護住你的……”
‘你是父親的寶貝。’
胤礽瞧著自己這位父親模糊不清的輪廓,心底輕聲問道:“我能信嗎?”
再進了一屋,胤礽就聽到他的父親沉聲吩咐人煮了安神的湯來,又讓人將屋子燒的再熱些。
有‘女’子輕聲道:“老爺,這一路有些遠,該給璉哥兒換了衣裳。”
賈赦探手‘摸’了‘摸’胤礽身上裹的棉錦,點頭應是:“梅芳,太太做的衣裳你這裏有沒有?”
梅芳已經將衣裳取了來,歎道:“太太領著婢子們做了不少,婢子這裏正有著呢。”回身將‘床’邊帳幔放下,壓嚴實。
賈赦小心的將胤礽放到‘床’上,吩咐道:“你小心著給璉兒換了衣裳,璉兒好像被嚇著了。”
梅芳一驚,慌道:“請老爺低聲,璉哥兒怎麼會被嚇到的?”
賈赦到底是沒說那一瞬間讓他心驚的畫麵,隻將另一隻手的拇指也塞給胤礽攥著,像那日一樣握著胤礽的手,低聲道:“璉兒瞧著懨懨的,之前瞧著明明該是像我,是個愛鬧的。”
“老爺是擔憂太過了。”梅芳鬆了口氣,輕巧的為胤礽換著衣裳,又想起來了什麼,對賈赦道,“老爺,您一路就這麼過來,衣裳也被風吹透了吧,請換了熏暖的吧。”
賈赦倒是不擔心自己會著涼,隻是擔心身上寒氣對孩子不好,忙起身,將手指從胤礽手中‘抽’離,掀了簾子出去換衣裳。
胤礽隻得鬆了手,手中空落落的,心忽悠悠的,一遍遍的問自己:“還要不要信?要不要信一次……”
換過了衣裳,胤礽感覺到那梅芳退了出去,自己又被抱起貼在那已經熟悉的‘胸’膛上。
胤礽貼著賈赦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攥著他的拇指,被他的手握著,慢慢睡去,這一次沒有夢,周身溫暖,背上輕柔的拍哄讓那在他腦中叫囂的‘混’‘亂’言語漸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