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撫摸著永琮的額頭,察覺到永琮身上的熱度退了下來,微微笑起來:永琮啊,額娘會為你掙到最好的情勢,額娘將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都留給了你,你要好好地活著,快樂恣意的活著,知道嗎?
晚些時候,康熙應對過鈕鈷祿氏便依諾而來。
太醫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回皇上皇後的話,七阿哥身上的熱退了,痘疾已是無礙,隻是,小阿哥身子被折騰的纖弱,若不好好保養,怕是……捱不過。”
康熙壓低了聲音怒喝:“朕不管你們這些托詞,永琮既然痘疾都熬過來了,不可能再有事,不會再有事!”
太醫戰戰兢兢磕頭應是。
富察氏木然起身,搭著陪了她一輩子的嬤嬤的手往屋裏走,喃喃道:“永琮不會有事的,皇上說的對,永琮都熬過痘疾了,永琮會好的,會好的……”
康熙看著富察氏的背影,咽下安撫的話,歎了口氣,疲累的歇在隔壁暖閣裏。
第二日康熙散了早朝的時候,就見長春宮的侍從匆匆奔來,跪在地上,低聲道:“皇上,皇後娘娘給菩薩磕了一夜的頭,氣力不支,昏過去了,太醫說娘娘不好了!”
康熙皺眉,看了眼尚未散去的朝臣,叫了僵在原地的傅恒:“春和,隨朕去長春宮!”
壽康宮裏,鈕鈷祿氏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對身邊嬤嬤道:“去長春宮。”皇後這是要做什麼?
長春宮裏,康熙按住掙紮著要起身的富察氏,看著躺在永琮房間外間兒炕上的女子額上厚厚的包紮,對富察氏此等為子搏命的舉動不是不感動,輕聲歎道:“皇後,你怎麼——”
富察氏趕緊截住康熙的話,道:“妾知道自己福薄,這些年伴在皇上身邊已是偷來的福分,妾原想著養大永琮和三格格陪著皇上,不想永琮又遭此難!妾以為是妾太過奢求,一切天命有數,不想昨日跪在菩薩前,恍惚的聽著菩薩對妾笑,言說準妾換了永琮留下……”
站在康熙身後的傅恒瞬間瞪大了眼睛:姐姐!
康熙心中一動,富察氏,真真是慈母情懷,執起富察氏的手,歎道:“皇後放心吧,朕會將永琮帶在身邊,好好教養他長大。”
富察氏笑容很是安心的模樣:“妾知道,皇上從不食言,您是永琮的皇阿瑪,一定庇佑了他長大,隻是妾還有一事相求……”富察氏歇了口氣,看向站在兩步外的嬤嬤,“妾身邊的嬤嬤陪在妾身邊的多年,妾一直想著過些年送了嬤嬤出宮供養,今日便求皇上允了春和將妾身邊的嬤嬤婢女接出去供養吧。”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的鈕鈷祿氏,此時放重了腳步進了屋,急聲道:“皇後,你胡思亂想什麼?你還年輕著呢,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傅恒,道:“春和起來吧,你怎麼也不知道勸著你姐姐一些!”
富察氏笑的虛弱:“皇額娘,兒媳不能在給您盡孝了,今後和敬和永琮會代兒媳孝順您……”
康熙眼上前扶過鈕鈷祿氏,回頭看著富察氏氣息減弱,示意侍從將永琮抱過來。
鈕鈷祿氏搭著康熙的手臂走到富察氏床前,拿出帕子壓壓眼角,哽咽道:“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和敬和永琮都是好孩子,都會好好的……”
康熙從侍從懷裏接過永琮,坐到富察氏身邊。
富察氏勉力偏頭看著乖巧酣睡的永琮,勾唇輕笑:“皇上,菩薩果然沒有食言,永琮會好……”聲漸低,語未盡,音已斷,芳魂逝。
康熙將富察氏的後世操辦交給了傅恒,安撫過雙眼通紅的和敬,抱著永琮上了圍得密不透風的鑾駕。
等到康熙進了養心殿的時候,高無庸已經將西暖閣康熙的寢室隔壁房間收拾好了。
康熙彎下腰將懷中孩子放在搖床上,接過暗衛遞上的折子,示意禦醫為永琮把脈。
匆匆瀏覽之後,康熙隻將他在永琮床前見過的乳母留了下來,餘者皆由高無庸從暗衛檢查過的人中挑了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