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平沒心思去攬李誠,正在院子外頭聽著牆根,心急得直跺腳,路上他匆忙與自個兒老娘說了賈家璉哥兒的刁鑽,不想到底把自個兒老娘也搭了進去,原地轉了幾圈,往賈敏院子瞧了瞧,一咬牙,往外院林海的書房疾步而去。
胤禔這一場戲看得心滿意足,他這弟弟看起來對後宅之事並非一無所知,現在人咬死了就是不明說那幾個妾室的事兒,林家仆從也沒臉提了來;就是提了來,之前,胤礽正經打聽過林府諸事,如那最先被林海收做房裏人的可是林家的家生子!
清白書香人家,除非主母續傳不周,方可二色納妾,而賈敏嫁入林家去了守孝的時間,不過兩年,無所出也是尋常,林海卻急急收了侍婢做妾室,如今是半點兒理都不占了,怎的都是林家欺負了榮國府的姑奶奶,胤礽身為嫡長一支,必是要給人出頭的,否則日後,賈家的姑娘出了門子,都要這樣受欺負不成?
胤礽一通話說下來猶不過癮,又連發兩問:“還有那旁人?我姑姑幾時與我成了旁人?”
林家嬤嬤也利索,直接跪在地上,道:“璉哥兒,您說的有理,是老奴言辭不周,伺候太太不周。”
胤禔算了算李誠的腳程,偏頭瞅了眼,對胤礽道:“瑾安莫氣,誰家都有那等看不清楚自個兒身份的,犯不著同這些個人置氣,反傷了自家人的情誼。”
“既然周兄你有意為人求情,我便當人是真的年老體衰,伺候不了人了。隻不知林巡鹽禦史可有敬老之心,免了人差事,放了人出府頤養天年啊?”胤礽瞥著門口,冷聲道。
林海叫胤礽冷冷的眼神瞧得心裏頭發堵,隻是這前因後續他已從李誠處聽了來,是非曲直明白的擺在那兒,他也不好為人脫罪,緩了口氣,正欲出言,就聽門口候著的侍從揚聲道:“公子,璉公子,林巡鹽禦史來了。”
胤禔忍著笑隨了胤礽一同下榻踩鞋,向林海拱手行禮,道:“已是這時辰,林巡鹽禦史怎的過來了?”
這兩個不愧是師兄弟,真真是沒一個說話好聽的!林海心裏罵了一句,見胤礽這時候也沒叫地上跪著的兩人起身,實在沒法兒對這情形視而不見,開口道:“仆從伺候不周,是我這主人做得不好,自然得來責罰。”
他就是喜歡和林海這樣的人說話,最喜歡看人強扒著麵子心裏嘔血的樣子!胤礽微微一笑,道:“姑父當是這世間最好的主家了,姑父來時,我正同周兄說著,林家仆從受家學熏陶,無能伺候主家仍可論資排輩的身居要位,又有一副好口舌,必是姑父待人寬厚,自律非常。”
胤禔眼瞅著林海倒吸一口氣去,深怕他弟弟這是籌劃著叫人那姑姑二嫁,果斷道:“瑾安,林老爺自由安排,你莫要多言。”
林海並不感激胤禔的插話,那話的意思明擺著叫他處置了人,可這林嬤嬤一家可是他母親留下輔助他的,長輩之命,他不會輕易違背。
閉了閉眼,林海平聲靜氣的說道:“今日璉兒一路奔波,想必累極,閑雜諸事明日再說,且早些歇了吧。”
“也好,隻請姑父叫人先將這插屏擺好罷。”胤礽握著扇子指了指窗下一處仿佛擺件的木雕。
林海順著人所指看去,神情立時肅整,這插屏他是見過的,是他來江南的頭年,京中榮國府送來的年禮,可做擺件,可為插屏,現下隻看這屋中並無屏風,便知此物置於此處,並非為現下之用。賈家瑾安這一鬧,竟不是無事生非!
“自然。收整這屋子的仆從呢?來把插屏擺好!”林海壓著火氣,低聲吩咐道。
胤礽又用扇子點了點跪在屋中的婦人,道:“這位掌內院之事者,方才說這院子是一名紅袖的婢子收拾的,隻不知這紅袖是不是我識得的那個紅袖?”
林海無奈軟了言語勸撫道:“鴻雁閣的擺件都是夫人親選,下頭侍從做事不經心,姑父定會嚴查,璉兒早些歇了吧。”
胤禔見胤礽不言語,上前握了人手,笑道:“林大人說的是,我與璉兒這就歇了,這插屏少一日也無妨,周景,叫人落了紗簾來。”
門外有人應了一聲,語聲剛落,便有侍從抱紗上前,另有人挪了凳子踮腳,快手快腳的在門檻與坐榻間拉了一道紗幕。
胤禔在紗幕後對林海行了拱手禮,道:“林老爺也早些歇了吧。”
聞言,林海回過神來,因知道胤禔的身份,倒也未有生出什麼驚怒之氣來,匆匆回了一禮,轉身出門。
下了台階,林海在庭前站定,環視一周,見胤礽與胤禔隨行親隨垂首肅立各處,儼然各司其職,心下一歎,想了想賈敏前幾日與他說過的兩個名字,喚了人至近前,吩咐道:“你們兩個盡心伺候,若是李誠和周景吩咐你們做事,照做即可。”言罷,便帶著餘下林家侍從離開。
胤禔聽著外頭動靜小了,抬手揉了揉胤礽的臉頰,道:“好啦,別生氣了,洗洗睡吧,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