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了所有人,屋裏隻剩下蕭玥和柳青柔二人。
“蕭姑娘,你可能告訴我,那個孩子是什麼人?”柳青柔輕聲問道。
蕭玥看著她,不知道這個大梁國深居家宅的婦人怎麼會問起小天的來曆,見她真心相詢,便道:“他是大周一個江湖門派之人。”
柳青柔的右手不自覺的拂上了心口,“可是五毒教?”
蕭玥眉頭一挑,見她好像有些激動,不動聲色的道:“不錯。”
柳青柔的眼角突然就滑落了一滴淚珠,她像是沉浸在了往事中,眉目間現出柔情。
許久之後,她才道:“姑娘,你能告訴我,五毒教的唐礱,他現今的消息嗎?”
她問唐礱的消息?難道,她就是礱老爺子口中的“柔兒”?她竟然是大梁國的人!
柳青柔見蕭玥麵有異色,有些著急的問道:“如何?他……過世了嗎?”
“沒有,夫人,礱老爺子他現在很好。”蕭玥觀察她的麵色,繼續道,“他曾跟晚輩提起過一個女子,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而那女子的名字和夫人還有些相像。”蕭玥直言不諱。
“他還記得。當年我隻告訴他,我叫小柔。我那時身上有著家族定下的婚約,到大周不過是散心的緣故,我愛上了他,可是當年他一心沉迷於毒術,我隻好回了大梁,嫁給了他人。”柳青柔的麵色十分的平靜。
蕭玥靜默,原來事情是這樣,說起來就是簡單的幾句話,可是卻纏繞了他們幾十年。
柳青柔離開的時候,約她去柳家做客。皇帝知道了此事,還道是蕭玥和柳青柔結識成了忘年之交,心中甚喜,遂安排了三日之後到柳家別院做客,希望柳青柔能夠留住蕭玥。
蕭玥現在對胡乾的戒心很重,她知道胡乾對她有意並不讓她離開之後,再對上胡乾的時候,便沒了笑臉。
三日後,小天被留在了宮中,蕭玥和胡乾乘馬車出了皇宮。她知道小天之所以被留在了宮裏,就是因為胡乾怕她跑了,拿小天做人質的緣故。
到柳家別院的時候,蕭玥就聽見了一陣琴聲,她心中微微一跳,身旁的胡乾就先驚喜的道:“風先生!玥兒,竟然是風先生!你今日有耳福了。”說罷,拉起蕭玥就往裏走。
風先生的琴就擺在那棵梧桐樹下,此時已經是冬日,樹葉落盡,肅殺之意撲麵而來。
胡乾先是麵帶欣賞之色的聽著琴聲,在聽了一會之後,麵色微變,伸出手來緊緊的捏著蕭玥的左手,直讓她感到手快要被捏碎了一般。
風先生現在彈奏的曲子,其實是一曲普通的民間曲,講述的是一個家喻戶曉的故事。
一個民女長得天姿國色,被一個權貴看上,便帶回身邊作了小妾。女子心中不願,最後鬱鬱而終。而權貴也因為觸怒了上天最後遭受懲罰的故事。
琴聲漸漸轉為淒怨,好像在訴說著那名女子心中的怨憤。
胡乾麵色不善的轉過頭來,沉聲道:“玥兒,朕若是讓你在大梁宮中永遠的陪伴朕,你可願意?”
蕭玥此時心中苦笑,不知道風先生怎麼會突然談起了這樣的曲子,若是套在她的身上,未免有些不倫不類。
她輕聲道:“皇上,我不願意。”
胡乾虎軀一震,他道:“若是我已正宮之位許你呢?”
“我亦不願。”蕭玥輕身道。
“……那你究竟想要什麼?”
“……”我也不知道。
琴聲漸漸消弭,胡乾深吸一口氣,收回了一直捏著蕭玥手腕的手,雙目微紅,望向遠方。他雖然不是個雅人,但也聽得懂琴意。他突然想道,若是蕭玥執意不肯,他的結局,無非就是麵對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還有得不到的心傷。
許久之後,胡乾道:“既然如此,我便放你自由。”話一說完,他甩袖轉身離去。
蕭玥一個人靜靜的站在柳家別院門口,突然感到心中有一股莫名的衝動,逼著她想要立刻跳上回大周的船。
小天被安然送到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他乖乖的上前牽住了蕭玥的手,臉上帶著微笑。
柳青柔像是洞悉了一切,招呼蕭玥住在了劉家別院,並出麵安排第二日離開大梁的船。
當日,在柳家別院之中,來了個“客人”,當柳青柔見到來人的時候,不禁紅了眼眶。
來人正是唐礱。一別經年,心中積攢了千萬般的話語,可臨了卻隻互相問道:“是否安好。”
蕭玥將這一幕看在眼裏,覺得內心的一角被軟化,她可以清楚明白的知道,這就是兩個人深埋於心的愛意。不管時間過了多久,這份愛意隻會變濃,變醇,越變越深厚。
因為唐礱的緣故,小天就暫時跟著他留在了大梁,幾人說好過些日子大周再聚,蕭玥便獨自走向了大梁的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