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燦低著頭,神色堅定,屈膝跪地,沉默起來。
白容容深吸了一口氣,怒道:“你為了女人就要如此違逆我嗎這次進京你爹是怎麼和你說的,你忘了自己的責任了嗎”
歐陽穆急忙咳嗽了一聲,長公主和歐陽皇後同歐陽家再親近,也是黎國的公主和出嫁女兒,不是什麼都可以當著他們麵前隨便說的。
白容容氣哄哄的瞪了一眼歐陽穆,捂著胸口委屈的不得了。在西北的時候,歐陽月偏要娶農婦為妻就已經令她惡心得不得了,考慮到歐陽家第三代在京中許久不曾露麵,這才決定讓歐陽燦入讀國子監,將籠絡住的京中勢力重新打理一遍,再尋一門得力的親事。
可是現在……他居然要去和穆哥兒跑到南寧平亂安王餘孽若是好打發,不會在皇帝登基三十餘年後的今日,尚未鏟除。當然,這也和靖遠侯府私下裏的縱容有一定關係,畢竟若是安王一派真死絕了,歐陽家的用處就少了許多。但凡打仗就會有死傷,她那裏舍得親手帶大的兒子跑到這種地方去,不但要小心安王餘孽,還要提防皇家的暗算……
母子二人僵持在大殿中,連皇後娘娘歐陽雪都不知道如何勸說。照她的意思,歐陽燦想娶梁希宜就讓她娶,歐陽燦想去南寧就讓她去,白容容就是被寵的太矯情了,於是動不動就覺得受了莫大的委屈,但是偏偏寵她的人還是會繼續寵她,這不太後娘娘睡醒了,立刻派人過來接白容容。
白容容盯著跪在地上的兒子,心裏其實是特別心疼無奈的,但是若此時點了頭,日後又怎麼說拒絕的話呢。還好太後娘娘傳來旨意,剛好給她解了圍,她擦了下眼角,挽著長公主的手,隨同宮女一起前往太後娘娘午睡的地方覲見去了。
皇後娘娘歐陽雪長噓口氣,急忙吩咐人傳太醫,上水幫燦哥兒收拾收拾。跪了那麼久,別說白容容當媽的覺得心疼,皇後娘娘也看著不舒服呀,畢竟在場女性就她是姓歐陽滴。
歐陽燦膝蓋發軟,始終站不起來。歐陽穆見眾人亂七八糟的攙扶著,二話不說蹲了下來,屈膝跪地,稍微揉按了一下,抬頭看向歐陽燦,道:“如何?”
歐陽燦點了下頭,哽咽的說:“大哥,我心裏真難受。”
歐陽穆沒說話,站起身子拍了拍手,淡淡的說:“忍著。”
歐陽燦的下唇已經可以見到牙印咬出的血痕,使勁的點了下頭。
歐陽雪看在眼裏略微驚訝了一下,她聽說娘家的幾個侄孫兒都是兄長親自教導,就是怕他們會有許多大家族經常鬧出的隔房矛盾,現在看來兄長的教育手法倒是有一定成果。
她本是家裏嫡出最小的女兒,年齡其實比靖遠侯世子爺還要小上幾歲,同歐陽穆父親差不多大,小時候兩個人玩的最好,所以歐陽穆後來屢次進京,她都是當成親兒子般仔細照顧,非常看重。
“娘娘,二皇子偕同六皇子在外麵等候。”宮女從門外走了進來。
歐陽雪點了下頭,示意讓兩個孩子進來。六皇子比歐陽燦小上一歲,生的唇紅齒白,原本白淨的膚色因為這幾年在西北待下去,變成了古銅色,他一臉焦急的看向了歐陽燦,同母後問安後便走了過去,道:“你沒事吧,誰欺負你了,揍人的時候幹嘛不叫上我我娘沒說你吧。”
“……”
歐陽雪看了一眼同歐陽穆,歐陽燦站在一起拉拉扯扯的六兒子,又看了看始終麵如常色站在一旁的二皇子黎孜塵,不由得心底五味具雜。
二皇子年方二十,身材修長高挑,氣質儒雅,像極了聖上年輕時候的樣子。但是為人有些不太變通,被那群老古董教育的重文輕武觀念根深蒂固,難怪連皇帝都有時候說他太古板了,從而更偏好疼愛小五多一些,她是真希望二皇子可以多親近親近她娘家呀。
大皇子去世後,二皇子是皇上最為年長的孩子,同時出自東宮,按理說是板上釘釘的太子人選,卻多年來被皇上壓著,隱約有執意立賢之意。不過朝中大臣都不讚同如此選擇,否則容易引起內亂,更何況皇後娘家還拿著兵權。
歐陽雪回想起這幾年她同皇上的關係,如果小四沒有去世,或許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小四性子活潑懂事,非常懂得進退,還會討皇上歡心,即便那時候歐陽家同皇上已經隔了心,皇帝都不曾苛待小四,可是後來……
歐陽雪攥了攥拳頭,有人讓她的小四死了,那麼她便讓對方生不如死
六皇子聽說歐陽燦要和歐陽穆一起去平亂,不由得眼睛一亮,回過頭衝著母後嚷嚷道:“我也要和大哥一起去”
二皇子皺著眉頭,道:“誰是你大哥?”
六皇子察覺到口誤,急忙修正,說:“我也想去平亂”
二皇子不等母親說話,便阻攔的道:“昨日大學士留給你的作業還沒有做呢吧。”他可不希望唯一的嫡親弟弟成了武夫。
六皇子吐了下舌頭,說:“都什麼時候了,這幫人還讓我做作業。偏要等安王餘孽都跑來京中作亂,我扔過去一本作業他就走了嗎?”
皇後娘娘歐陽雪咳嗽了一下,道:“胡言亂語你好不容易回京待些時日,就要跑去出嗎?為娘不許”
“母後……”六皇子撒嬌似的喚道,二皇子一本正經的訓斥他,說:“你虛歲十二,已經是大人了。父皇說過你在京中的時候,要按月份考校你的功課,莫讓父皇失望。”
六皇子無語的望著兄長哥哥,父皇就是那麼一說而已吧他還當真啦父皇哪裏有時間考校他的功課,若是當真心疼他,也不會在宇文靜這件事情上提都不提他一個字。這種冠冕堂皇的言語,唯有二哥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