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身軀如同枯葉一般,被高高的飛起,口中忍不住再次吐出鮮血,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激起一地的灰塵枯草。
原本臉色紅潤的他,現在已經麵如金紙,眼神稍顯渙散,與初時相遇的樣子截然不同,而這隻是過個半個晚上。
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想要努力的吸入更多的空氣,但可惜的是,胸膛已經完全塌陷了下去,裏麵內腑的雖然沒有破碎,但其中的大部分卻早已經壞死,形成一塊幹死的爛肉。
而老者能夠活到現在,完全是因為那身體中深厚的內勁在支持著這具衰老的身體。那渙散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恐懼和不解,似乎很難想象,為何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竟然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和這般精準的戰技呢?
老者的嘴中不斷的溢出鮮血,似要將被壓扁的肺腑中的鮮血都擠出來一般。老者張著嘴,不斷的張合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那不曾斷流的鮮血早已淹沒了喉管,所以隻能發出一聲聲難聽“嗬嗬”的聲響,委實有些殘忍。
在老者目光不遠處,一襲白衫的葉空臉色有些蒼白的站在老者身前,眼眸中看似平靜,卻還是帶著一絲不忍。他知道這很危險,因為這個世界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從來就是隻有強大的人才能有尊嚴的活下去。
而葉空想要活下去,那麼就必須要殺光所有不想讓他活下去的人。此刻的場景雖然有些殘忍,但葉空明白他還要更加殘忍,不然,不久後的自己也許就是身前老者的寫照。所以,想到此,葉空眼中的波動漸漸的平靜了下來,直至真的變成了一汪死水,不再起伏。
這是一個非常殘忍的過程,沒人生出來便會帶著一顆鐵做的心,所有的殘忍與殺戮都是在無盡的痛苦之中磨練出來的。
而此刻葉空正具備著這樣的一顆心,一個真正強者需要的心。
葉空的心中雖然平靜了,但有時候身體不會因為心而改變什麼,內勁虛耗過度的身體顯然有些虛弱,還好手中有把墨刀,支撐著身體的重心,才使的現在沒有跌坐在地上。
先前被葉空擊傷的鬥笠大漢,此刻半躺在仆人的懷裏,麵色慘白,受的傷很重。眼眸中帶著一絲不可思議和恐懼,望著破廟中隱在黑暗中的白色身影,想起先前那種如風似火的刀法,層層疊疊,竟然會有一種讓人喘不過氣的衝動。
就算是家中身為頂梁柱的四老太爺的青鋼軟劍,竟然也在那種似如一片火海刀光中湮沒不見,寸寸碎裂。
想起自己先前的自傲,在家族中更是如同明珠一般,可現在與眼前之人一比,似乎自己的沒有一樣能夠比得過人家。
忽然,大漢的眼中閃過一絲恍然,此人竟然能夠力拚九層,肯定也是受了不輕的傷勢,若是此刻能動,那不就能將這個眼中釘斬於刀下?興許是強大的嫉妒心作祟,想到此點的大漢眼眸中有些發亮,就連原本好不容易調息下的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起來。
此刻他左右張望一眼,發現現在能動竟然是那名功力最低的奴仆。
奴仆的衣襟已經被冷汗打濕,眼中顯得有些倉惶和恐懼,臉色白的異常,就連黑夜中也能夠感受到那種不穩定的呼吸急促感,絲毫沒有來時的鎮定。
所以說,有時候人的勇氣往往取決於自身的力量,當自身強大了,那麼也就無畏可懼了。
當時的戰鬥太多激烈,也太過強大,身為六層內勁的他根本就沒有插手的餘地,看著當時的層層刀光和劍影,幾乎每一劍都不是他所能承受的。如今戰鬥結束了,他更是沒有膽量去插手。
大漢是個啞巴,不能說話,但這並不代表他不能用肢體語言來命令身邊的奴仆。相處多年的習慣,兩人早已熟悉的對方的心中所想。
此刻,大漢一把抓住奴仆的臂膀,似乎想要將他扔出去一般,心中大喊的想要他衝出去,去將對麵那個從天而降的惡魔給殺了。
奴仆壯漢如何能不明白主子的心思?隻是眼前之人如此強大,自己上去豈不是送死?在見到如此強大的人麵前,自己似乎就是一隻螞蟻,而那原本在他眼中有些消瘦的背影此刻卻如高山仰止般的偉岸。
心中雖說懼怕,但回頭望了一眼主子,在看見那眼中濃濃的嫉妒之情後,奴仆便已經明白,此人已經在短短的時間內成為了主子心中的魔障,若是不能將此人消滅於世,那麼這個心結便會永遠存留在他的心中。
並且一直伴隨著,直到有一天被心中的魔障給阻撓的練功爆體而亡。
隻不過,這得在他們都能活的前提下。
想起自己當初被應家收養後的感激,當年那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在得到施舍後的誓死追隨,眼神中便往往會浮現那一抹不變的堅持。
奴仆陡然握緊雙拳,是應家給了他力量,是應家給了他活下去的理由,也是應家給了他做人的尊嚴,而且還是人上人。既然應家為他付出這麼多,自己這條命又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