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宋媽接的，說她剛上完課回來，我告訴老宋媽不要喊她聽電話了，我馬上過去看她。
我不會傻到一見秦之蓉的麵就談你的事，那樣更會引起她冷諷熱嘲。怎麼又瘦了？秦之蓉望著我說。沒有吧？我用手揉揉臉。真的瘦了？秦之蓉一本正經，最近生病沒有？沒有，我苦笑，也可以說沒有不生病過。秦之蓉口不饒人，是真病還是心病？什麼意思？真病是身體不舒服，心病是鬧情緒。如果現在提你的事最恰當，不過還是不能提你。從媽媽的問題談起吧！我對秦之蓉說，媽媽今天情緒不對。為什麼？大概為了梅姨，梅姨要回來了你聽見沒有？沒有，秦之蓉很驚訝，她不是去結婚的嗎？會不會兩個人一道回來？她回來以後住在我家，你想會不會吧？秦之蓉搖搖頭。別人去了美國就不想回來了，我說，隻有梅姨這麼怪。也許她和那個人合不來，秦之蓉。可是他們早就認識呀！我說。早認識也不行，秦之蓉說，他們分開那麼多年，中間有多少變化，誰也不能給誰什麼保證。
也許吧？我說。我已經不再想梅姨的事了，我在想我自己。我何必怨你恨你呢？你從來沒有給我過什麼保證，你更沒有給我保證過不接她出國。你愛不愛她是另一個問題，太太到底是太太像很多家庭一樣，夫妻雖然沒感情，還是受到各種限製，不得不維持下去。
有沒有杜老師的消息？秦之蓉擠著眼睛和我開玩笑。我怎麼會有？我覺得她先談到你最好不過，我說，我正想問你呢！問我什麼？秦之蓉說。他是不是打算不回來了？我心裏雖然很痛苦，可是說這話時裝得毫不在乎。你聽誰說的？就是你那個外號叫思想家的同學，他告訴我他要把家人接到美國。啊？秦之蓉怔了一下，然後笑了，思想家這麼喜歡胡思亂想。你何必瞞著我？我有點生氣秦之蓉不夠朋友。誰瞞你了？秦之蓉因為被我誤解提高聲音，杜師母有個姐姐在日本生了重病，她急著辦手續要去看她，話傳成她要到美國去。本來我相信了思想家的話，現在聽聽秦之蓉的話也很有道理，但願真的是我冤枉了你。
就因為這件事你氣瘦的？秦之蓉搖頭嘲笑，小心眼，怪不得身體不好。我才沒有氣呢！我一口否認，假若你不提起他來，我早就忘了。哈哈！騙我作什麼？你的心誰還不知道？
秦之蓉的嘲笑不但不使我起反感，反而覺得很悅耳，這是什麼力量在操縱？一句話可以把我推進地獄，一句話又把我拉上天堂。我忽然開朗極了，愁雲已散，又開始想念你，而且對你很抱歉。秦之蓉留我吃過晚飯再走，可是我急著往回趕。本來我堅持不理你的，現在我連一刻也不能等待，我要好好寫封信給你，關於我怎樣忌妒怎樣恨你自然我一字不提，我隻寫出我的愛意，來彌補我誤解你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