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公儀淺著雨過天晴色曳地長裙,額間懸了一塊淡紫色琉璃,烏發用一玉簪輕挽,周身無半分脂粉環繞,清雅到極致。
卸了那厚厚的宮妝,換了那繁瑣的宮裝。站在眾嬪妃,眾臣麵前的女子顯得身形如此單薄。偏偏是唇邊那睥睨眾生的笑很是,不符。
眾人大悟,這個清冷的女子,不過堪堪十四歲,本該是天真爛漫的大好時光,卻無端的被拖進這繁瑣紅塵間,時光不留情,將她變得如此老成;時光不留情,讓她一人在漆黑的夜舔(tian)舐(shi)傷口。不知道,心上是不是生了繭子,厚厚的,將自己的心與萬人隔離,別人進不去,自己也出不來,獨獨一人麵對一切,有一個詞說得真好,作繭自縛吧。如花般的年齡,沒有真誠的笑,有的隻是疏離大方的笑,僅此而已。
再看那坐在寶座上,著朝服的皇上,當朝的天子,天之驕子。不及弱冠,卻處事圓滑的在朝堂和後宮中周旋,隻記得他的處事狠辣,將國家治理的政通人和,卻忘記了他不過是十七歲的少年。背負著那麼多的重任,活得好不辛苦。雖啟口無戲言,可他可以做到對哪個女子的諾言不是戲言嗎?雖君臨天下,掌天下人的生殺大權,卻不知能否護自己心愛之人一世傾安?
須臾,淺子言輕撫琴瑟。叮叮淙淙,似山間之泉。
公儀淺輕旋曼腰,眼神星星點點,欲藏還露。一霎花落,彌漫著淡淡的香氣。公儀淺卻依舊,眼中一派清冷,如仙如謫。
桃花太輕佻,木樨花太小氣,唯有這襯得上淺兒桐花。花開時,無一片綠葉相襯。自負自傲,孤高冷清。
公子輕撫琴瑟,佳人一舞傾國。
這段風流逸事,卻也是傳了許久。說那公儀淺一舞傾國,不,是一舞傾世,描摹的如何如何;說那淺子言琴瑟之音是多好聽。這才子佳人般繾綣纏綿事居然在這百尺宮牆間發生。
一曲舞罷,公儀淺眸中翻出淡淡的驚訝之色。幾次欲翕,卻生生住了口,又是盈盈一禮:“臣妾獻醜了。拙技,不堪入目。”
淺子言收了琴,說:“怎麼是拙技?很好,來人,賞。”淡淡的笑聲,在無根的長夜像是香醇的酒蔓延開來。輕扶起公儀淺。
“謝皇上。”
話音剛落,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霎時,一場寂靜。淺子言抱著淺兒,上了座子。
哦,這場麵。。
皇後,皇上,還有一個不知所措的貴妃,以及壽星,太後娘娘坐在一起?
最奇怪的組合不過如此了呢。
淺子言睨了一眼愣住的群臣,淡淡的說:“繼續吧。”
話語聲剛落,絲竹之聲再起。
“淺子言,你到底是誰?怎麼能知道這支曲子?”公儀淺壓低聲音,垂眸看著盞中的清酒。清酒映出她冷漠的眸子。
“嗯?朕就是知道。”
公儀淺不再追問,看著桌上的珍饈。已經有點饞了呢。拿起筷子,打算開吃啦。
還未夾到菜,悶悶的帶有一絲玩味的聲音響起:“公儀淺,你的吃相,注意一點。朕又不虧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