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倫微微搖頭,這死鷹天性率直,不想長老和其它部落帳中議事,自己初來咋到,又怎好前去參與呢?不過,從另一方麵也說明這四兄弟對他心悅誠服,並沒有絲毫提防之心。
帳中空間極大,十幾張小幾分立兩側,眾星拱月般圍著中間一紅木大案,一相貌清雅的老者端坐案前,隻見他銀發垂肩,雙目深邃,雖是坐著,卻僅比一般站著的人矮上少許,見五人進來,微微頜首示意,又轉過頭去凝神聽那右首上坐的一名中年男子的激昂發言。
“洞察長老!您的智慧深如大海,您的慈悲聞名草原,今塔爾叮擄去了我最親愛的妻子在先,殺我多木特一百四十七名戰士在後,我多布斯與他誓不兩立,肯請長老派兵助我殺進王宮!”說話的男子年約三十,身形雄偉如山,鋼箍環額,話語眼神中透著無法掩飾的焦急和悲憤。
洞察長老搖頭歎道:“多布斯!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塔爾叮作惡多年,草原上各部落均恨不得生啖其肉,痛飲其血,自他上位以來,各部落反抗者不計其數,可結果呢?輕者新增孤兒寡母無數,重者部落被遭滅族,自草原除名!再說,就算我借我全族五百精兵與你,你就真能殺進王宮,斬下那昏王項上人頭嗎?你要知道,他手下除了有一萬最精銳的黑騎和三萬重步兵以外,還有號稱能以一擋十的五千嗜血精衛大隊,你與他們交過手,自是知道他們的厲害了,你若真率我部落五百戰士衝進宮去,除了讓我們母親失去兒子,妻子失去丈夫,兒子失去父親外,還能帶來什麼?這五百戰士大多是一家老小的依靠,你若帶他們去送死,你又叫這一家老小今後怎樣生活?又去依靠誰?”
帳內沉寂無聲,多布斯固然值得同情,可洞察長老說的又何嚐沒有道理。
多布斯垂頭不語,腮邊滑下的一滴淚水被搖曳的燭火一映,反射出一抹暗淡的微光。
這一抹微光直似一把匕首,刺的眾人心中發痛,有道是英雄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這一滴淚,述盡了多布斯的傷心和無奈。
四兄弟側過頭去,不敢看他,他們牙幫子咬的咯咯直響,鐵拳緊握,青筋暴露,可他們一想起他們家人,白發蒼蒼的父母,嗷嗷待脯的幼兒,再想想寒冬肆虐的狂風,惡劣的環境,他們除了緊握雙拳,又能做什麼呢?
多布斯默立半響,僵硬的雄軀骨節咯咯一陣亂響,向洞察長老深深一楫道:“多布斯明白了,多謝長老指點,多布斯再也不會去尋求別的部落的幫助了,就此告辭!”他的聲音沙啞平靜,片刻間似蒼老了十歲。
眾人還是沉默無語,誰都能聽出他話語中的死意,誰都明白他這一去後,就是衝進敵陣中戰死的結局,這種時候,除非你能給他什麼實質上的幫助,否則任何勸阻安慰的話都是多餘。
“哈哈哈!”一陣大笑從納倫口中發出。
眾人一起回過頭來,看著這個穿著破破爛爛的小子放肆的狂笑著。
多布斯眼中怒火狂射,他死盯住這討厭的小子,身軀微微發抖,拳頭握的咯咯直響。
這小子衣著破爛肮髒,血跡斑斑,多布斯這一月來抱傷奔波,衣著本就夠髒夠臭夠破了,但和這小子比起來,卻又好象是從栽縫店裏剛拿出來的。相比之下,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剛從澡盆裏剛爬起來的香寶寶。
這小子臉雖然也髒的一塌糊塗,卻是棱角分明,這一切並不讓人討厭,多布斯第一眼對這小子還挺有好感。
討厭的是那笑聲,不僅討厭,而且是難聽,不僅僅是難聽,簡直是可恨。
多布斯從來沒聽到如此難聽,如此討厭可恨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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