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仵作聽聞推官傳話,屁顛屁顛的趕來刑房,論停屍房誰門清?那還是路老頭是常客,很快便帶著推官大人,還有少年郎們進了停屍房。
剛踏進房門,便有一股強大的“負能量”襲來,餘少白忍住吐的衝動,從懷裏掏出毛巾在臉上挽了一圈,想他也是見過死屍的,雖然解剖課上隻是旁聽生,但心理已經有了些許抗壓能力,可沒想到縣衙的停屍房竟然這麼大的味道,都是夏天了,怎麼還不處理掉?
“子初兄,地上涼,怎麼坐地上了?”餘少白一臉壞笑的看向地上的吳子初,就在剛剛他還在自己麵前吹噓膽量,沒想到這麼慫。
“少白,大舅哥腿麻了,你扶大舅哥起來。”
聽到這話,餘少白無奈的歎了口氣,這家夥當我瞎嗎?他蹲下身來,將吳子初扶了起來,從懷裏掏出兩個布條,遞到他麵前。
看到這一幕,吳子初感動的快要哭了(其實是被怪味嗆的),他接過布條,一個綁住了鼻子,一個圍住了眼睛,這下他真成來搞笑的了。
現在屍體旁的汪宜正看到吳子初膽怯的模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他抬眼看了看路仵作,老頭心領神會,伸手揭開屍布,露出一張慘不忍睹的臉。
男人?餘少白湊近一瞧,原來驗的不是李家媳婦們,而是李家兒子,餘少白倒是想的美,這是古代,以為死了就能避開禮術的約束嗎?他們怎麼可能去驗的李家媳婦們的屍體,還不被李老漢天天煩死。
汪宜正站在前麵查看屍體,忽然一旁冒出一顆頭來,扭頭看去,便見餘少白站在身旁打量著死屍,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沒有絲毫異樣表情,心裏頓時來了興趣,覺得這少年郎有些意思。
“可能看出李家二郎的致命傷。”
正在打量死屍的餘少白,聽到這話回道:“李二郎身上的致命傷按照路仵作的說法,是頭部的這塊創傷,不過在下看來,這傷並不是生前留下的。”
“什麼?”路仵作聽到這話,一臉氣悶模樣,這少年郎否定自己的看法,這是赤裸裸的打臉啊。
汪宜正伸手讓他止聲,看向餘少白說道:“何以見得?”
餘少白想了想,不知該如何解釋,人活著時受的傷因為周圍皮膚肌肉的收縮性,會向兩邊翻,如果是死後被刺傷口周緣不會外翻,這個道理他自己懂,但說出來未必他們聽的懂,便說道:“小子隻是隨口猜測,還請老仵作莫要掛懷,之前曾讀過《洗冤錄》,想必汪推官早已看出才是。”
路仵作聽到這話,心裏一慌,汪推官也發現了自己的失職?就在剛才,他仔細端瞧下才發現了傷口的不同,便知道少年郎所說並不是空穴來風,李家二郎身上的所謂致命傷其實是死後留下,隻是自己年老眼花,又一時大意,才沒有注意到這細節。
“路仵作,你這祖宗傳下來的招牌怕是要砸在你手上。”汪宜正淡淡的語氣中,卻是聽得出其中的不滿,連致命傷都能搞錯,這仵作實在是飯桶。
路仵作被他這麼一諷,又恐又羞,隻知道跪在地上,求大人勿要加罪於他。
“哼~你可知道仵作一職的重要性,你的一點差池便影響著整件案子,原本的致命傷根本就是死後留下,本官都瞧的出來,你做了三十年,還會看錯,莫不是你收了別人的好處!才會有此一說?”
聽到這話,路仵作頓時慌了,磕頭如搗蒜:“大人明鑒,小人絕沒有做過違心之事。還請大人開恩。”
餘少白站在一旁,見路仵作都已經白發的年紀,卻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心裏實在不忍,便出聲道:“推官大人還請息怒,這路仵作一把年紀,也有眼花的時候,還請大人饒他一次吧。”
聽到這話,路仵作感激的看了一眼少年郎。
汪宜正有些情緒不佳,見老頭子一把年紀,擺了擺手,“行了,你就別跪著了,這次本官便當你是疏忽,若是再有下次,不管你如何開解,勢必要定你從罪。”
“多謝推官大人,多謝推官大人。”
站在後麵的吳子初顯然不在狀態,見眼前這一出,也不知發生何事,將布條扯開,好奇的探頭看去,“嘶~”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迅速又將布條擋在眼前,說道:“這屍體都腐爛了,怎麼還停在這裏,按理說不是該入土了嗎?”
“明日午時,李二郎的屍體便會被李老漢接走入葬,所以本官今天才會帶你們前來,怎麼?你發現了什麼?”汪宜正本是對著吳子初說話,卻發現餘少白臉色微變,不禁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