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章(1 / 1)

一路驅車回家,查雲卿抱著查小曼上了樓梯,她的房間靠南,麵積不大。

將查小曼放在了床上,查雲卿這才走進了走廊盡頭處的小房。

這裏密密麻麻堆滿了各類算術資料和密碼機,查雲卿將燈擰開,調低了燈光。

王慕遙給他的複印件裏,標示了許多記號。查雲卿用了碳水墨筆,一點點塗上遮住。

他不慣沿著別人的思路解密,隻想自己一個勁的琢磨。

二十分鍾過後,他似乎什麼都未記得,也不知方才做了些什麼。

腦子裏繞來繞去都隻有一團燃燒的火,火紅的天色。

他有些不耐,掀翻了茶杯,水潑到了複印件上。查雲卿暗罵自己一聲,起身將那文件擦幹了,貼在玻璃窗上。

他將那複印件翻過來貼著,看著卻是個左右顛倒的影像。

瞧仔細了,方才覺得與剛才的符號有大大的不同。

查雲卿又將那粘稠的紙取下,對著燈看,他看了半晌,似有些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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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雲卿對著那密碼紙研究了約摸兩個小時,竟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想是今日一直忙活,連杯水都未來得及喝。他放下紙筆,端了茶杯出去。

經過查小曼的房間時,查雲卿猛然頓住。門並沒有合上,虛掩著。

他悄悄推開門進去,扒開燈。

刺眼的燈光無節奏的落下來,照亮了床鋪。

查小曼人已不在了房間,查雲卿臉色有些暗,將茶杯重重扣在桌案上,沉著臉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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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城一到了夜晚就是涼風嗖嗖,吹得人心裏都發涼。

查小曼懷裏抱著一隻胖乎乎的小獸,看著像隻狗,嘴裏卻伸出兩顆尖利的牙。

“那個禽獸應該在找我!”查小曼打著噴嚏笑了下,顧文均坐在他身邊,一隻腿疊在另一隻腿上,安靜的看著她。

查小曼低下頭,給小寶順毛。小寶已吃飽喝足,在查小曼懷裏打滾。

顧文均淡淡的看著小寶,跟著伸手,在小寶的爪子上輕點了兩下,極是溫柔。

“剛才你說,你的父母在你八歲那年就過世了……”顧文均輕描淡寫道:“那這之後的日子,你哥哥和你相依為命,應該很辛苦。”

查小曼半笑著搖頭道:“他被人撿回去養著,我去了孤兒院。”

顧文均抬眼,瞟著她道:“被誰撿回去?”

查小曼漫不經心道:“王慕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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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雲卿幾乎將整個天津的大街小巷翻了遍,一路留心著街上是否有當街而過的凱迪拉克。

令他失望的是,真連半個鬼影都沒有。就連那一向繁華的煙花巷尾、九曲回腸的弄堂裏,也不見半個人影。

空寂的像是一座墳墓的天津城,伴隨著每個人的熟睡漸漸的醉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弭亂。

那天他父母的屍體,被抬上了不知去往何方的擔架車。

查雲卿捂著嘴,在路邊瘋狂的嘔吐。十五歲的身體極盡所能的想要把體內的一切不滿宣泄而出。

他靠著大紅色的公共座椅,眼淚好像一邊的自來水管一樣,一往下淌便沒了個停歇。

他從不知道父母是做什麼工作,隻知道他們常常不在家,一出門就是十天半月,有時候甚至長時間的缺失。

他的個子在他這個年紀不夠高大,肩膀也顯瘦。

他把自己裹在領口裏,垂著被風吹亂的發梢。

查雲卿躊躇著應該怎麼回去,如何開口對傭人和妹妹說明下午發生的這一切。

他不知該如何開口。

遠處的鍾擺又晃了一圈,時間已經很晚了。

查雲卿絲毫沒有意識到,一個中年男人一直站在他背後,冷冷的望著他瘦小的肩膀。

那人嘴裏銜著廉價的香煙,手插在褲兜裏。

他的手在一分分的往外剝離,帶出來一款微型槍。

恰在此時,一隻手將查雲卿拉了起來。

那人惡狠狠道:“走!這是老子的座位!”

看著他手裏擰著的鐵鏟和農具,還有一大堆破破爛爛的包裹,查雲卿選擇退讓。

他默默站起身,朝另一頭走。

中年男人緊緊的跟著他,直到走出站台,那人才舉起槍。

查雲卿仿佛感覺到了什麼,他稍稍回頭,卻發現槍聲已經響起,中年男子倒在自己麵前。

站在屍體後方的,是一個個子不高的南方人,癟嘴,長相平淡。臉上帶著一點胡渣。

那人收了槍,這才走過來,把呆住的查雲卿的手牽著。

“我是你父母的朋友,對他們的突然離世,我感到十分難過。”

那人慢慢的開了口,“王組長是我的上司,也是你父母的上司,現在他想要見你,請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