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們還一直以為你身體不舒服,躺在房間裏休息呢……”

“小陶不是孤兒嗎?我記得……”

“停!停停!”葉絢大喊一聲,終於止住了眾人七嘴八舌的詢問,“可以先讓我喝口水嗎?”

“你……”

“‘我’什麼?”葉絢轉向郭玉,“從我回來後你們就一直圍著我問長問短,已經一個多時辰啦!我總要喝口水,喘口氣吧?你……”

葉絢說著,麵前便出現了一隻瓷碗——

“這是什麼?”

“絢兒不是說你病了,需要休息嗎?我就……燉了碗湯,本來想……”陸展林頓了頓,沒再說下去。

葉絢接過湯碗,張了張口,卻沒說話,隻是大口大口地喝完,方笑道:“謝謝。味道很好哦!你的手藝已經快要出師啦!”

陸展林接過空碗放到了桌上,卻沒說話。

葉絢歎了口氣:“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該騙你們。可是每天都要這麼辛辛苦苦地練舞,跳舞,我真的有些厭煩了。我偶然也需要出去散散心啊!”

“既然如此,你可以告訴我……們啊。”楚淩道。

“然後呢?”葉絢苦笑道,“我們就可以坐在豪華的馬車裏,轟轟烈烈地出去了?”

“可是……你這樣忽然出去了,我們會很擔心啊!”陸展林皺眉道。

葉絢站起身來轉了幾圈:“看……我沒出什麼事啊!沒有缺胳膊少腿,沒有掉東掉西,連跟頭發絲兒也沒少,對不對?事實上如果不是小陶走了,我隻要悄悄地回來,待在房間裏,你們根本連發現都不會……”說到這裏,注意到幾人的臉色,她忙止住話頭,聳聳肩,滿臉誠懇,“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真的希望你們能理解我一下!可以嗎?”

“那麼小陶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記得我們收留他的時候你曾說過他是個孤兒。”郭玉道。

葉絢轉身坐回椅上:“是啊。我之前也是那樣以為的,可是顯然——我們弄錯了。”

“弄錯了?”楚淩皺皺眉,“那是怎麼回事?這個人真的可信嗎?”

“我說過很多次啦!小陶他認識這個姨娘,是他自己要離開的。”葉絢皺皺眉,歎了口氣,“我能怎麼辦呢?再怎樣不舍得,可是我們之間到底沒有血緣,我不能攔著他和自己的親人走啊!”

“那總可以回來收拾一下東西啊。他還有很多衣物都留在這裏,而且……”楚淩道,“我之前還答應過他,等他學會騎馬,就給他買匹小馬駒呢。”

“我知道你的感覺。”葉絢歎道,“我也不舍得他走。可是他的姨娘找了他很久了,實在是一刻也不願意分開。我也不能冒險讓她過來這裏,所以……”

“別難過了,絢兒,你還有我……們哪!我們哪裏都不會走的。”陸展林道。

葉絢點點頭:“如果你們沒什麼東西要問的了,我想去他的房間裏待會。我……我還有些衣服放在他那裏,必須拿回來才行……”

“你又來了。”葉絢伸手拿起身旁的一隻大葫蘆,仿佛自語般地,輕聲道。

“你請我來的。”一隻細長卻有力的手拿起一旁的第二隻葫蘆,淡淡道。

“我可沒有。”葉絢輕笑了笑,舉起葫蘆,喝了一大口酒,痛快地呼出口氣。

身旁的人沒有說話,隻是拔開木塞,也喝了一口。

寂靜的夜裏,沒有一絲風。可是屋頂上的空氣卻顯得清爽,愜意。

“一顆星星也沒有。”半晌,葉絢忽然道。

身旁的人依舊沉默著,一身的黑衣,仿佛要融入夜色中去。

葫蘆漸漸輕了。

葉絢喝下最後一口,塞回木塞。

“害怕嗎?”

一直沒再說話的黑衣人忽然開口。

葉絢猛一回頭,卻見他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深沉的夜色,仿佛那輕輕開口的,不是他。

葉絢回過頭去,把玩著空空的葫蘆,忽然輕輕一笑。

黑衣人身軀微動,轉眼看向身邊的女子。

昏暗的夜色裏,隻模糊辨得出她清冷的眼眸,和輕啟的薄唇——

“如果我說‘是’呢?”

黑衣人微怔:“什麼?”

“我說,如果我說我是害怕了……”葉絢轉臉笑看著他,“你要怎麼辦?帶我走嗎?”

她清亮的眼眸,近在咫尺。

黑衣人沒有動,隻是定定地回看著她,看向那清冷的眼眸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