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暴露嗎?”
葉絢輕聲自語著,站起身來,原地轉了一圈,低頭打量著自己——
下著一條深紫色的長裙,低腰,及踝;上身則是一件同色的無袖馬甲,低胸,露臍。
歎了口氣,她重又坐了不得回去。
怪不得那兩個小丫鬟要如此大驚小怪。她剛剛下了舞台,根本沒來得及換衣服,便叫那個不知名的公公給“請”來了,這不——連妝都沒來得及卸,更不要說衣服了。
葉絢輕抿了口茶,想起那兩個小丫鬟的話,嘴角便一扯,露出個輕嘲的笑來。
本來以為找她來的,縱使不是某位閑得過分,拿她當彩頭玩兒的王爺,也該是那個聽得懂《葬心》的妃子。沒想到,卻是堂堂的公主麼?
真是——
太抬舉她了!
“三位公子先喝口茶,消消火。再聽馨娘我解釋……”
“喝什麼茶!馨娘!你老實說!包廂裏的密門在哪!”
“是啊,馨娘,我們也知道這事兒你是做不得主的。我們也不想連累到你。隻要你告訴我們密門設在何處,剩下的事,我們自己去辦!”
“楚公子,郭公子,你們兩位都冷靜點。當務之急不是為難馨娘,而是想想辦法……”
“你說得倒輕鬆!還能有什麼辦法!”
“……”
屋子裏終於歸於一片沉靜。
良晌,馨娘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靜——
“三位公子若是冷靜下來了,不妨先聽我說幾句話。千絢姑娘是我閣裏的搖錢樹,不說別的,單看馨娘我平日裏待她如何,三位也該看出我對她的用心了。如今她不在……啊呸呸呸!楚公子你別瞪我,馨娘我沒別的意思。”馨娘說到這裏,自知口誤,連連解釋了幾句,方續道,“如今她既是被宮裏人帶走了,各位單在這裏為難我個弱女子……”
“哼……”
這次是三個冷哼聲同時響起。
馨娘頓了頓,毫不尷尬地改口笑道:“嗯……我一介平民百姓,實在無能為力啊!三位……何不去找個有此本事的人呢?”
楚淩等人均是一震,隨即便將目光齊刷刷地轉向了她。
“馨娘說的極是!我們無官無錢的,在此幹著急,也是無用,唯今之計,隻有請個有辦法的人了。隻是……”郭玉搶先道,“縱是權限再大,也需有個線索才是。”
“可不是?”楚淩點點頭,接道,“馨娘,不管你知不知情,知道多少。人總是在香雲閣‘丟’的,我們縱是去找了人幫忙,也還是需要馨娘相助啊!”
“啊……是啊!是啊!”陸展林原先隻在一旁愣愣地看著,此刻見楚、郭二人皆看向自己,愣了愣,方醒悟過來,連忙道,“而且,我們三人皆不過是一介草民,來京城又不過這短短時間,遠不及馨娘您人多,路子也廣。這找誰幫忙……也還須馨娘您多多指點才是啊!”
“你們……”馨娘歎了口氣,轉身步出房門,無奈地留下句話,“那就等著吧。我去找找認識的熟客……”
雙方都看不到的地方,四人皆勾唇冷笑。
“千絢姑娘見到本宮,似乎並不吃驚?”一個衣著華貴的女子輕笑著,舉止雍容,談吐大方,氣派不凡。
葉絢輕搖了搖頭:“不。民女心裏其實是很吃驚的。隻是娘娘麵前,不敢放肆,該有的禮節是絕不能少的。”
“哦?倒是個聰明的孩子。”女子輕點了點頭,話音卻是一冷,“怪不得能迷惑住這麼多的男人!”
“娘娘的話,恕民女不懂。”葉絢低了頭,聲音平靜無波。
“哼!本宮麵前,你不用砌辭狡辯!本宮活了這麼大歲數了,縱使年紀大了,心卻是不糊塗的!你這種小姑娘的心思,本宮又豈會不明白!”女子冷聲道,“本宮今日過來,隻是要你一句話。”
“娘娘有話,請隻管吩咐。隻要民女辦得到的,必定全力而為!”葉絢的頭更低了,聲音裏卻始終沒有絲毫顫抖。
不是沒有脾氣的,不是沒有怨言的,當然,也不是沒有害怕的。
可是,她知道,那些情緒,她是沒有資格發泄的。
當權者的為所欲為,底層人士的艱辛困苦,在前生,在此世,她便早已明白。
不同的,隻是身份的對調罷了。
不同的,隻是心境的改變而已。
那一生,她是高高在上手掌萬千資產的千金小姐。
這一世,她是青樓教坊拋頭露麵賣藝的小小舞女。
那一生,她含著金匙出生,受所有人的寵愛,以為天下盡在手中,尚不過落得那樣下場。
這一世,她身無分文穿越,受這點子的請蔑和侮辱,又怎算得意外?
意料之中啊!
可是,心,為什麼還是感到了這般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