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何錚一夜未歸。
我哭了一夜,清晨時累得睡了過去。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我夢見何錚和方秀秀結婚了,他們把印得鮮紅的結婚證貼在牆上、地上、天上,整個天空都是那血紅的顏色……
我睜不開眼睛。
何錚
當我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我正躺在床上,蓋著舒適的被子,季雨在我身邊熟睡,我感覺我的腰被她環抱著,她的身體壓著我的胸口。當我恢複意識後我突然發現,這不是季雨,她沒有這麼豐滿,她是瘦的;她的手沒有這麼粗糙,她有天生細長的手指;她的頭發不是這個味道。
我發現我躺在秀秀的床上,赤身裸體地與她抱在一起。
我想起昨天我是怎麼來到這兒的,我似乎是要送秀秀回來,之後她哭了,委屈地說:“錚師哥我對不起你,給你惹麻煩了,小雨姐肯定特傷心吧。”
後來我們在天橋下麵喝酒,秀秀告訴我她是一個下崗女工的女兒,從小被送去藝校學唱戲,登台賺錢。更令我吃驚的是,秀秀說她之所以知道北辰大學並立誌要到這裏來,完全是因為季雨。秀秀的媽媽在季家做事,季雨上大學的那一年她洗了兩個月的碗,每天都有絡繹不絕來吃飯送禮的人,慶賀季雨金榜題名。秀秀哭著說,那時候她才知道她必須要上大學,媽媽才不會繼續做這樣下賤的工作。我看著她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很懂事,至少她比季雨懂事多了。
季雨隻是幸運地生長在那樣的家庭而已,現在她父親去世了,她應該腳踏實地地活著,可是她沒有。在那個瞬間,秀秀的頭靠在了我的肩上,她說:“師哥,人生怎麼會這麼難呢?”
我內心的某個部分被觸動了。整整一年,因為要對季雨負責,我沒有考上導演係的研究生;為了照顧她和成姨,我延遲了畢業電影的拍攝,以至於現在連學位證都拿不到。我還要哄她,她情緒不好時我要隨叫隨到,這是我的責任我知道。我跟她結婚的時候我發過誓,我要照顧她一輩子,但是一輩子原來這麼長,我覺得很累很累。
我是怎麼跟秀秀回家的呢?似乎是我們都喝多了,秀秀不知道我家在哪兒,於是我就去了她的家。她住在一間地下室裏,雖然小但是很整齊。我記得我昏昏沉沉地進了門,然後秀秀就抱住了我,她說:“師哥,其實我喜歡你,真的。小雨姐那麼完美,我比不上她我知道。”
“不,她不完美,她跟你一樣。”
“跟我不一樣,她是千金,我不過是野花罷了。”說這些話的時候,秀秀一直在哭,我能感覺到她的不容易,本來這條路就是崎嶇的,更何況她還是個女孩子。
而我的理想在哪兒,我注定要這樣照顧季雨一輩子嗎?那將意味著我要浪費許多本來應該執著於夢想的精力和時間,我需要一個好妻子,而不是一個洋娃娃。
秀秀她吻我了,我知道自己有些暈,伴著酒氣我沒有拒絕。我太累了,這一年多來我真的太累了,我也太寂寞了,季雨情緒不好的時候我不能勉強她,而我沒時間的時候她又總想我回家跟她在一起。秀秀伸手關掉了燈,黑暗中她抱著我。她比季雨胖多了,季雨很骨感,弱不禁風。我抱著秀秀在黑暗中找到了床,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很放鬆……
秀秀看著我,她的皮膚有些糙,跟季雨細膩的肌膚不同,她說:“哥,你該回家了是嗎?”
我沒有回答她,我背叛了季雨。這是我的第二個女人,我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有些刺激,但很內疚。
這一年多以來我和季雨總是爭吵,有時她情緒不好也會鬧著不跟我過,懷疑我背叛她,在外麵有女人。鬧得最凶的時候,我會故意承認說:“對,我就是在外麵有女人了。”季雨會哭得一塌糊塗,然後我就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