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再騙一次(2 / 3)

又過了幾天,陸一辰掌控的CMI旗下的車牌號通通都換成了LM開頭。

坊間傳言三爺向淵那陣子看上個女記者,這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挖新聞挖到了陸家,想探探LM開頭的車牌裏到底有多少貴得離譜的名車。而向淵一見這個女人,就沒能忍住下半身。

當然這都是笑談,向淵和那位女記者男未婚女未嫁,傳出去也沒什麼見不得人,反倒是讓很多女人羨慕了一把。後來那位女記者所在的雜誌社爆出新聞,說LM的含意既是“陸明”的縮寫,也有“Love 明”的意思,總而言之,完全是陸先生對太太明月表白的意思——在此之前,向來低調的陸太太傳出身體抱恙的消息,據說已經出國療養去了,陸一辰為討夫人歡心,也為了讓她放心,特意大擺陣勢表了心跡。後來幾年間,再沒有人見過陸一辰和明月在一起,也很少見陸一辰休假出國陪她,好像他的整個生活重心全部放在了工作和女兒身上。漸漸地,已經有人開始暗自揣測,隻怕明月凶多吉少,已經香消玉殞了。

而此時,Amy所麵對的,一麵是鋼琴王子Janus的表白,一麵是因為和陸太太極其相似的外貌搭上了陸一辰……要是這個男人存心找麻煩,就絕對不會讓她好過到哪裏去。

劈腿什麼的都已經是好聽的了。從晚上的報紙開始,到雜誌、新聞、網絡……隻要是人多的地方,就各種肆無忌憚地報道,媒體鉚足了勁兒要趁陸一辰默許的時候挖一把陸家的內幕。而相對身家背景雄厚的陸一辰來說,Janus和他背後的團隊防禦力幾乎為零。

Janus和Amy是怎麼認識的已經無從考證,但是自從Amy知道了Janus全國巡演最後一站在容埠之後,她就開始動起了小心思。她想方設法讓Janus替她保密,自己卻“無意”中去陸家辦的幼兒園,“無意”中被陸一辰看見。

也許她事先並不知道,也許她是有預謀的。

憑著一張和陸太太明月一模一樣的臉,Amy成功蹬掉踏腳石Janus。為了抓住機會攀上陸一辰,甚至不惜在Janus當眾表白以後玩消失。

整合起來,明月終於總結出媒體口中的“Amy和兩個男人不得不說的故事”。可憐的Janus現在因為被當了跳板和即將被拋棄而飽受同情;而看上Amy隻因為她和亡妻相像,同時又並不知道Janus和她關係的、情深義重的陸一辰,也成了很多少女心目中深情男人的典範。

惡毒、狠心、劈腿、不要臉又不擇手段的賤人,就隻有Amy一個。

她在電腦前看了半宿,最後什麼也沒說,默默地關掉燈,回臥室摟著包包睡覺。

這種新聞,如果沒有陸一辰在背後授意還能傳出來,那真是見鬼了。

但是陸一辰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她真是一點兒也不意外。反正她要什麼沒什麼,隻要不傷害到包包,她就還有勇氣繼續堅持下去。

他不是恨夏露嗎,那就讓他慢慢恨,恨的時間再長些。他還有心情恨她,說明她還能活得久一點,說明……她還有機會。

隻是……若是情深,怎麼會在這種情況下提起亡妻?

明月。

明月。

暗夜裏,包包睡得很沉,呼吸清淺。明月摟著他,閉著眼睛,腦子裏卻像在過電影。她反反複複、仔仔細細地回想這幾天見陸一辰的時候他的表情。氣勢淩厲,表情卻不一樣,雖然很多時候都是厭惡而狠厲的,但有時候也會有點不自知的溫和。雖然她在陸一辰麵前已經極力讓自己變成夏露,但是他們在一起的時間真的太久了,陸一辰又太敏銳,她真的撐不了多久。

如果他真的像表現出來的那樣討厭夏露,那麼也許溫和的時候他想到的是自己。黑暗中,明月抿著唇苦笑起來,有些淒涼地想,隻是不知道陸一辰會想起來的,究竟是什麼時候的彼此,什麼時候的愛情。

隻是不知道,當陸一辰有一天知道當年去世的是夏露,活下來的是明月的時候,又會是怎樣的表情。

會怨恨她嗎?

會聽她解釋嗎?

會……心疼她嗎?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卻隻有很少一部分能夠像明月這樣,被掛牆頭接受那麼多人的評頭論足甚至是惡語中傷。但是如果你不幸感同身受過,也許你會明白此刻明月的心理。

倒也不是說有多委屈,但絕對無法做到心平氣和。

所以當陸叔給她打電話說陸先生想見一見她的時候,她縱然內心裏恨不得呸他一聲,嘴裏也隻能淡淡地“哦”一聲:“那就請他派個人來接我吧,我現在出去好像有點不太方便。”

明月邊說邊走到窗前,撥開窗簾朝樓下看——密密麻麻地都是蹲點兒的記者,她估計隻要現在出了樓門,就能被這群人圍成肉餡。

誰知道對麵竟然回答:“陸先生說,今天家裏的車子都派出去了,麻煩Amy小姐自己搭車過來,我給您開門。”

她吧嗒一聲扣了電話。

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她洗臉化妝換衣服,動作利落,一氣嗬成。安頓好包包,明月出了門,搭電梯直接到了地下停車場,然後從停車場側門偷偷溜出去搭車。

出租車司機開著廣播,正是八卦的好時節,播的也正好是Amy跟兩個男人那點事。

Janus除了被壞女人騙財騙色,暫時無恙。

她噓了口氣,搖下一半車窗,轉頭朝外看去。

傍晚的馬路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一張張臉孔從她眼前閃現,又很快消失不見。

曾經明月愛過的陸一辰,就是這樣的陸一辰。

他的眼裏隻有明月,沒有別人。

隻是……若是真心,為什麼從前會那麼對她?若是假意,在他的世界裏她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必要這樣做?

明月覺得自己心裏頭真是累極了,仰頭倒在車椅上閉上了眼睛。

等她到的時候,陸家大門口竟然沒人,這倒是出乎明月的意料。她讓司機靠邊兒停,剛下車把包背好,不知道從哪裏呼啦啦躥出一群人來,緊緊地把她圍在了中間,鎂光燈閃成一片。

“Amy小姐,請問您是不是因為陸先生才缺席了Janus的慶功宴?”

“Amy小姐,請問您和陸先生交往的同時,是不是還沒有和Janus分手?”

“請問Janus到底是不是您攀上陸先生的跳板?”

“請問您打算如何處理跟陸先生和Janus的關係?”

“請問您現在獨自一人來陸家,是為了跟陸先生求和讓他不要誤會你和Janus的嗎?”

一群人裹得她進退不得,而拋出來的問題則是一個比一個直接,一個比一個尖銳,一個比一個……不客氣。

她護著手,大半張臉都被口罩遮住,露出來的額頭上有細密的汗,低著頭往前擠,一個字都不肯說。

後麵的記者大概是要把麥克風湊到她旁邊,突然一擠,整個人群轟地一下朝她擁過來,擠得她踉蹌了幾步,朝後一跌。

好在身後站著的人身材高大,一把托住了她,這才讓她站穩了腳跟,而不是跌在地上被壓成肉餅。

“陸先生的車!”

明月隱約聽見有人尖叫一聲,然後外圍的記者唰啦啦地扛著相機往另外一側跑。她抬頭瞥了一眼,隻見三輛黑色的車子從她側方斜斜駛過,都沒有搖下車窗。

有記者正對著中間的車子猛拍。

三輛車都緩緩地在門口停下,前後兩輛的車門打開,下來六個黑衣保鏢,齊刷刷地站在車前攔人,不讓記者靠近陸家大門,但並未阻止記者們手中快要閃爆的鏡頭。中間的車子等大門開了之後就直接進去了,自始至終,陸一辰都沒有露麵,更沒有拯救緋聞女友於水火之中。

明月依舊被包圍著,好像聽到包裏的手機在響。記者們眼看陸一辰那邊挖不到什麼更勁爆的新聞,又轉頭來問她:“陸先生是不是生氣了,決定和你分手?”

“……陸先生……”

“……為什麼……不看你……”

“……這是不同意您進陸家的暗示嗎……”

連環炮一樣地響。

她知道自己現在真是淒慘極了,再也沒什麼時候能比現在的樣子更難看。在記者們的眼裏,她主動貼過去,結果東窗事發之後,對方翻臉不認人,眼見她被媒體包圍都不肯出手搭一把手,擺明了是要劃清界限的姿態。

明天的頭條,大約會讓他很滿意。

明月低著頭,已經不想再想什麼了。她隨著記者的人潮湧來湧去,耳邊都是嗡嗡的聲音,有人甚至開了擴音器在最外圍朝她拋問題,震得她頭皮發麻。

她一臉慘白,口罩也拉下了一大半,眼神飄忽空洞,看起來落魄又可憐。

不知道什麼時候,幾個黑衣保鏢撥開人群,一把攙住了她的胳膊。兩個在前麵開路,一個摟著她三步兩步跨過人群,朝停在門口的車子走去。

記者們不死心地跟著,甚至有人衝保鏢開口:“是陸先生授意帶Amy走嗎?”

問的人多了,竟然有個保鏢回答了句:“先生說門口吵鬧,請大家換個地方。Amy小姐待在這裏不太好,請她先回家休息。”

顯然是不肯再見的意思了。

明月跟著他們上了後麵的車,幾乎是被直接丟到後座的。她跌在座椅上的時候腦袋不小心磕了一下,冷不丁發現車後座居然坐了個人。

她一抬頭。

那人一身挺括的西服,沒有係領帶,寶藍色襯衫的前兩顆扣子被隨意地解開。他手裏拿了份文件,見她上車,扭頭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眉目間是他一貫的冷凝。眼神也不見得多待見她,隻是隨便瞟了一眼,確認了下她還活著,就又把目光轉回手上的文件。

不得不說,寶藍色的襯衫搭在黑色的西服裏,有種波瀾不驚的誘惑。他的身材太好,一低頭,下頜的弧線英俊得不可思議。再往下……還有性感的喉結,或許還有被衣服包裹住的鎖骨……

她慢慢垂下視線,看見他袖口扣了個精致的白金袖扣,一小圈碎鑽在袖扣上畫出個簡單的M。她自己撐起來坐正,這才微微朝後一靠,合了眼,嘴角輕輕地扯起個苦笑。

她還能在陸一辰跟前再不要臉一點嗎!

她一麵狠狠地罵自己色令智昏,一麵心裏荒蕪得像被挖走一塊似的。

陸一辰帶明月去了城北凰庭的一個公寓。老實說,這間公寓她其實來過一次,隻是那一次的回憶太過不堪,淩亂的床單,四散的衣服,熟睡的男人……通通都像一個噩夢。

沒想到陸一辰還留著這套房子。

電梯直接入戶,依舊是純白的地毯從玄關開始鋪滿整個房間。她記得,玄關處的燈很漂亮,於是就伸手去撥。屋頂一片漆黑,隻有幾點星星一樣的光芒微微閃著,不太能照明,但是漂亮得像夜空。

陸一辰沒讓她看多久,很快就撥亮了大燈。他隨手把西服外套扔在沙發上,也沒怎麼搭理她,徑自鑽進了浴室。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房間裏的一切。

整個房間都被打通了,臥室、廚房、餐廳通通變成了客廳,隻有浴室用珠簾隔開,若隱若現,能看見裏麵的玻璃門和瓷白的浴缸。一側是皮質沙發和水晶茶幾,茶幾上隻有個煙灰缸,煙灰缸邊上插著朵茶花,還新鮮,像剛插上去似的;另一側是一張床,那床是真大,她目測自己大字形躺上去,起碼能躺三四個她。

也不曉得怎麼搬進來的。

隔著推拉門,隱約能看見陽台上擺了兩把搖椅,搖椅中間有個小圓桌,鋪著簡單的格子布,很清爽幹淨的樣子。

屋頂上內嵌一個很大的環形日光燈,燈的中間是黑色的,不知道有什麼用。

她脫了鞋赤腳走在地毯上,隻覺得細密得像踩在了一遝厚厚的沙圖什上。

陸一辰從浴室出來就見她又怔怔地發呆。他眯著眼,不動聲色地站在浴室門口,隻見她低著頭站在陽台門口,整個人白得毫無血色,不知道在想什麼,耳邊一縷頭發落下來掃在脖子上,風一吹就微微地飄起來。他隔得有點遠,卻也能看見她交握的雙手因為用力而泛白的指節。

這樣的她,真的一點都不像他認識的夏露,倒有點像……

他的明月。

他猛一回神,咳了一聲。

她驚嚇到,很快回頭來看他,嘴角的笑輕輕的、小小的,像是隨時都能被風刮走一樣:“謝謝你還留了點情麵,沒把我的手暴露出來。你這麼討厭我,還能屈尊降貴地在踩我的時候沒踩到底,真是辛苦你了。想必這幾天你也查過了,我真不是明月,包包也不是你兒子。雖然當年我死纏爛打糾纏你,不過現在我也沒這個興趣了。我覺得現在我已經夠淒慘了,走在哪兒都有人指指點點戳我的脊梁骨。而且……就算Janus想幫我,估計我也沒什麼職業生涯了。你就看在我當年是真愛過你的分上,看在明月的麵子上,放我條生路行不行?”

“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隻想保護那個小鋼琴家和你兒子是不是?”他挑挑眉,看她的目光有點輕薄的殘忍,“那要看你能不能讓我滿意了。”

她突然嫵媚地笑了。

纖細白皙的腿露了大半在裙子外頭,她赤著腳踩在白色的地毯上,竟然看不出哪個更白一些。明月慢慢走到他跟前,一條胳膊輕輕摟著他的腰,順勢把整個人都倚在他懷裏,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頰。她柔得像是能滴出水來,眼睫卻一直看著他的嘴唇,像在思考怎麼樣咬一口。她的手指又軟又滑,溫溫的,慢慢從他的臉頰劃到耳垂,又回到他的唇慢慢摩挲,很有耐心,言語中卻很是委屈:“我除了身體已經一無所有了,你嫌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