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番外:江子城——告別我(2)(2 / 2)

那晚我們吃飯喝酒,最後坐在市中心的廣場上,她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江子城,你都上兩年大學了,怎麼還沒個女朋友啊?”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那晚她喝醉了酒,拉著我的手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話,有一些話至今都在我的腦海中回響——“江子城,你是對我最好的人……”

“如果你不是我哥哥,我肯定願意和你談戀愛……”

“不行不行,我是個壞女孩,還是不要和你談戀愛……”

廣場上的霓虹燈閃爍著,不知有誰放起了焰火,或許是酒精,或許是場景,或許是情緒,那天在廣場的台階上,我們接了一個吻。

與她柔軟冰冷的嘴唇接觸的時候,我的心裏似有洪水衝開了堤壩,心似一座被水湮沒的城,我知道我這一生,除了她,再也無法愛上別人。

後來我送她回家,在樓梯口她揮手對我笑了笑,那一刻我很想拉住她,對她說一句“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兄妹或是壞女孩……

這顆心全心全意屬於你。

第二天她清醒過來,對我如往日,全然不記得昨晚的吻。我們也依舊是淺淺淡淡的、再未走近的關係。

6

努力把嫉妒的情緒剔出去,我必須承認的是,呂川是她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全心全意。

可全心全意的愛收獲了什麼呢?我對她全心全意,她給我一場清夢;她對呂川全心全意,最後卻因他而死。

如若真是這樣,我寧願她永遠是十六歲那個樣子,花蝴蝶般穿梭於許多個男孩中間,在各種愛情裏飄來飄去。

她手術那晚,我當時正在趕一份計劃書,忽然就接到了阮珊的電話。

電話裏隻聽到“手術”兩個字我的大腦就“轟”了一下,放下手裏的工作匆忙趕了過去,在要簽字的單子上看到了“宮外孕”三個字。

她帶著氧氣罩被推出來的時候,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洶湧而出。手術車上的她仿似被帶走了所有的活力,極其虛弱,好像一株瘦竹一樣。

她手術後的某日,又談起了我們之間的情感。當然,是用她一貫冷漠疏離的語氣,說自己永遠都不會喜歡我,問我何苦這樣待她。

“我沒有要求你喜歡我。”我低下頭削著手裏的蘋果,在心裏暗暗地想著,我願意。

是的,我願意,我願意這樣愛你。

“你的幸福時刻都過去了,而快樂不會在一生中出現兩次,唯獨玫瑰一年可以盛放兩次。於是,你將不再跟時間遊戲,並將無視那葡萄藤與沒落,你將披著屍布活在世上,就像麥加的那些日教徒。”

在事故現場看到宋斐斐的遺體的時候,我的腦海中閃現過的都是愛倫·坡的Morella裏的這句話。

我不知道我需要花多長時間來忘掉你,需要花多長時間來忘掉我們人生相互交織的十六年。盡管這十六年裏我從未親口說出過“我愛你”這三個字,但我們都知道。

7

宋斐斐的葬禮結束的兩周後,我接到了沈夢的電話。她在電話裏告訴我自己將要退學,想見我一次。

我有些疑惑:“你不是正在申請學校的研究生保送嗎?為什麼忽然決定退學?”

她在電話那邊沉默了半晌,許久都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隻是重複道:“江子城,我想再見你一次。”

那晚我同她一起吃完飯之後,她提議去了KTV。我不知為何同她說起了宋斐斐,從我與她的童年說起,說到少年,再說到現在,沈夢一直微笑而沉默地聽著。

我亦知道她對我的感情,因為自己的境遇,我對她也有隱約的同情。

或許有一天這種同情可以發酵和轉化成愛,這誰又知道呢?

我記得後來那天在KTV裏,她唱了一首歌,我依稀記得其中的幾句。

“沒結果仍可,你共我,這經過。

輕渺捉緊過,短促深刻過。

留下的何樣多,可說的仍不過。

未嚐擁有也未忘掉過,

臨行送過一朵,告別我。”

告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