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沉默著,從後視鏡裏看了一下後方路況之後轉了個彎,汽車駛進一個小區裏。
“去我家洗個澡吧,你身上都沾上煙味了。”許嘉倫淡淡地說道,“洗完澡我送你回去,林姨這幾天會在邵然那裏住著,你去他那裏不方便。”
“我知道。”阮珊噘著嘴嘟囔了一句,方才站在電梯前邵然沒有邀請她一起上去的時候,她就在心裏猜測出應該是邵母現在住在那裏。
許嘉倫的車緩緩停進車庫,阮珊跟在他的身後下車。她平日裏是厭惡他的,覺得他油腔滑調不安好心,覺得他整個人極其危險,然而今日,說不上為什麼,她卻由衷地覺得他是可信的。
若說是邵然的住所簡約,那麼許嘉倫的,簡直可以用清冷來形容了。
房子大得幾近空曠,卻沒有擺放什麼東西,倒是陽台裝修得別有情趣,花花草草的中間擺放著一個搖椅,從那裏看得見遠方的大海。
“浴室在那裏,”許嘉倫指了指,而後往臥室走去,“我給你找件衣服換。”
“不用了不用了,”阮珊慌忙擺手,“穿你的衣服不好吧。”
“不是我的衣服,”他笑了笑,而後抱著幾件衣服走出來往沙發上一放,“你自己隨便找一件穿吧。”
一堆都是女生的衣服,阮珊咂了咂舌,撿了一件出來:“前女友的?”
許嘉倫聳了聳肩:“算是吧。”
“前女友人都走了衣服怎麼還留在這裏?”阮珊感慨了一句。
“我前些年有一段時間吧,”許嘉倫往沙發上一坐笑著說道,“成天泡酒吧,然後帶女人回來,正好有個朋友做時裝,從他那裏拿了幾十條香奈兒的連衣裙,帶回來的姑娘第二天走的時候送一件穿走,有的自己的衣服就不願意帶了,我就全丟在衣櫃裏了。”
“你帶回來的姑娘身材都這麼一致嗎?”阮珊饒有興趣地問道。
“差不多吧,我的審美標準一直沒有降低過。”許嘉倫回答道。
許嘉倫的浴室裏有一個大的圓形浴缸,阮珊在裏麵泡了個澡之後又吹幹了頭發,而後換上衣服走了出去,一眼沒有看到許嘉倫。
環視了一周之後,看到他正坐在陽台的搖椅上。
他還是一襲黑衣,細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支香煙,徐徐上升的煙霧中,他的神色裏竟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哀愁。
阮珊的眉頭微微蹙起,怕打攪到他的情緒,盡可能地走得非常輕盈。然而走到陽台的時候他還是察覺到了,回過頭來看了看,對阮珊笑笑:“好了?”
“嗯。”阮珊點點頭,拿起搖椅旁桌子上的一本書。
有張照片從那本書裏滑落下來,阮珊慌忙俯下身去撿,許嘉倫已經匆忙地撿起重新夾在了書裏。
是一張合影,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和一個中年男人的合影。
大抵是許嘉倫和他的生父吧,阮珊在心裏揣測。
許嘉倫拿起那本書起身走了出去,一夜未睡的他也衝了個澡,十幾分鍾後換好衣服走出來對阮珊說道:“走,我送你回去。”
在校門口與他分別的時候,阮珊放下了心中對他的敵意,很認真地說了句:“邵叔叔這麼一走,以後的事情還麻煩你多幫邵然擔待一些。”
許嘉倫的手指在方向盤上隨意地彈動了幾下,沒有回答。
4
開學兩個星期後,沈夢手裏拿著學校的“研究生保送名額申請表”往學院裏的辦公室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敲了敲門,裏麵有個女聲應聲道:“請進。”
她推門走了進去,學院裏的嚴主任正在接電話,示意沈夢等一下。沈夢點點頭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眼前放著的正好是學院裏已經送上來的申請表,她隨意瞄了一眼,眉頭便微微蹙起,從那些攤開的表格中,她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宋斐斐的名字。
對著宋斐斐的那張表格發呆的時候,那邊嚴主任已經掛斷電話,對她笑笑:“這位同學,你有什麼事情嗎?”
“噢,”沈夢慌忙站起身來,將自己手裏的表格遞過去,“我是申請學校今年的研究生保送的。”
“嗯,好。”嚴主任把那張表格接過來隨意瀏覽了一下,“先放在這裏吧,交上來的申請我們會先進行一個初步的篩選,將不符合要求的淘汰掉,接下來再進行綜合評估,電話保持暢通,有什麼消息會隨時和你們聯係的。”
“好的。”沈夢點點頭,正要走出去的時候忽然又回過頭來問了一句,“我們學院今年競爭大嗎?”
“還行吧,”嚴主任走過去將那些攤開的申請表整理了一下,“特別優秀的也有幾個,像是這個同學就不錯,”她的手指在宋斐斐的表格上點了一下,“當然了,都是公平競爭,大家機會均等,這個你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