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他說話的聲音很低。
“沒想到還能見到你,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我能感覺到他微微發顫的尾音,以及略微發抖的手,可我誰也不想安慰,也不想問他為什麼會來這裏。
幹澀無趣的談話持續了一小時,分別時,我鼓起勇氣說了聲“再見”。
或許,下一個再見的日子是兩年、三年,或是十年,誰說的準呢。
我轉身要走,編輯卻擋在我跟前,沙啞道,“我離婚了。”
我仰頭錯愕地看向他,好像從我想起所有的事那刻起,身邊的人都開始倒黴,隻是沒想到他也會被傳染。
編輯一家三口原本過得很幸福。妻子漂亮賢惠,小女兒也乖巧可愛,丈夫努力工作。
在我看來,他們的生活是我可望不可求的。
我看著他,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句安慰他的話。哪怕他覺得我變得冷漠,變得沒心沒肺,我依舊無言。
生活本就不盡人意,問了又能怎樣?
眼前這個邋裏邋遢的大男人,居然旁若無人的站在我跟前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
路人紛紛向我們看來,滿臉疑惑。
踮起腳尖,想要摸頭安慰他一下,卻怎麼也夠不著。隻得陪他站著,等他哭完。
之後,我帶他去了理發店,讓師傅把他的臉刮出來。
等了約莫半小時,他滿臉陰沉的出了店門。
我起身正要離開,替他理發的師傅小步跑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問我,“那位先生似乎對我的服務不太滿意,抱歉了。”並遞給我一張麵值不小的優惠券,而後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微微點頭,追了出去。
我盯著站在門外的編輯看了一會兒,刺眼的陽光停在他挺直的鼻翼,恍惚五年前我見他時的模樣,隻是略微福態的臉讓我遲疑了半刻。
第二天,他的心情似乎平複了許多,原來他早就買好回國的機票。他說隻是想學我過來散散心,對於能遇到我這件事,對他而言是個不小的驚喜。
我送他到機場,臨走前他問我,“小七,跟我一塊兒回去吧。”
我遲疑了,卻瀟灑的笑著說不必了。
臨過安檢前,他把手伸向我,微笑著說,“給我。”
我把攥在手心的紙條遞給他,上麵寫著我這邊的住址和電話號碼。
他打開一看,“這東西比運氣保險。”說罷,擺了擺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