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舉杯邀月,對友三人(1 / 3)

是夜,夕月殿。

正殿後院,納蘭月寢房前的空地上。

納蘭月命人抬了一張桌子出來,擺上一些糕點瓜果,一壺未曾加熱的桂花清酒。此時已經是秋末,天開始漸漸涼了下來,對於主子的日常起居,筱雨自然比夏日裏更加注意主子的保暖問題。

免得病了,連帶著她們這些奴才也要好一番折騰,操勞不說還要事事親力親為外加憂心。對於自家主子的身體底子,筱雨自然是了解的,不算柔弱卻也算不上健康,以前的主子還好,照時照晌,作息一直都是按著筱雨的安排,不曾讓人擔心過。

可自從兩年以前出了那場意外,本來身體底子就有些削弱,偏生在這個時候,那個凡事都按照標準規矩行事,事事聽從最合理安排的主子變了。即便在旁人眼中,主子仍然還是那個主子,可是她就是很敏銳的知道終究是哪裏不一樣了,對於規矩,麵上遵守卻不再做那麼完美無缺,聽人安排卻又會有自己的主見。明明都是同一個人,明明都是一副溫和有禮的摸樣,不知道為何卻總讓她生出兩個人的感覺。

每每想到此處,筱雨既是生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又是為自家主子扼腕歎息。好好的一個皇戚郡主,儀態翩翩,事事優秀,想當年小小年紀時,一曲霓裳羽衣舞叫多少人傾心,可偏偏自家郡主單單鍾情於當今聖上,而後天公不作美的又發生了那場意外,幾乎毀掉了這個玲瓏心思的主子。

自那以後,主子有時候好似是憑借心行事的樣子,偶爾還會做出一些不合規矩的事情來,好在也不是什麼大事,她這個貼身婢女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好出來提醒,壞了主子的興致。她所能做的無非是不參與其中,不助長主子的這種行事作風罷了。而這些話她自然都是藏在心裏,從不敢與人訴說。

而後,兩年後的今天,主子進宮做了月妃娘娘,雖然比起在王府的時候收斂了一些,但是偶爾還是會出現一兩次不按規矩辦事的情況。若是擱在以往筱雨自然是要出聲提醒的,即便是引起納蘭月的不悅,因此遷怒於她,她也是要說的。畢竟身處皇宮,即便做不到步步為營,卻也要事事小心,不能留了把柄給人,日後引人詬病,惹禍上身。

可是,今日是個特殊的日子,宮中傳出消息來,說是惜春殿的西貴妃有了一個月的身孕,龍顏大悅被封為皇貴妃。想來自家主子心裏是不舒坦的,畢竟進宮一個多月了,別說肚子有動靜了,便是侍寢的機會也不曾有過。

好在自家主子修養好,脾氣自然也是要好些的,不曾像棲鳳殿的那位聽了這事兒幾乎就要發瘋了,不過好在因為上次被訓斥的事情知道收斂了些,倒不曾在外麵表現出來。還壓著怒氣好聲好氣的去探望了西皇貴妃,並且送上了一份大禮。

而自家主子,從頭至尾都是一副溫婉和善的樣子,擺出這副狀態來去看西皇貴妃,在惜春殿平靜的給皇貴妃行禮,一言一行從不曾帶出點其他的情緒來,仿佛這件事是在正常不過且又與自己沒什麼關係的樣子,不喜不悲、不驚不怒。

照理來說,看到自家主子這般平靜的樣子,筱雨本應該是高興的,可若這隻是人前的樣子,倒也罷了,隻能說自家的主子識大體、懂規矩,可要時時都端著這副樣子,卻叫人覺得怪異。若說自家主子完全不在意,在筱雨看來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任誰看到自己在意的人與別人有了子嗣都會心裏不舒服,即便是過去在意的人。

因此,筱雨嘴上不說,心裏隻是以為主子要強,不肯把委屈說出口來,把一切辛酸都壓在心底罷了。今日,主子提出對月飲酒,知道喝酒傷身,她卻怎麼都說不出阻攔的話來。主子也是人,即便是禮儀規矩學得再好又如何?若是容不得一點隨心,又有何意思?

想到此處,筱雨猛然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她怎麼可以這麼想?事事遵守規矩,不被人詬病不是很好嗎?為何看了主子這副樣子,卻忍不住覺得不正常?

筱雨平了平這些雜亂的思緒,暗忖:好在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養,主子已經能勉強站起來了,狀態好的時候還能走上幾步,想來再過一段時間就便能恢複,至少應該能夠正常行走吧。日後應當不該被人欺負的太過吧,若是想爭寵也不是沒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