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這麼便宜他,那老兒受傷更重,又被我逼著吐氣說話,寒氣滲入髒腑,隻怕沒幾天好活了,此時暫且退去,讓他疏於防範,晚上倒逼回去,將張家一網打盡!”
“不要多造殺孽!”水清清叱道。
“好吧,其實我本來就隻想除去張家父子,旁人若是識趣躲開,自然不會有事。”
水清清見路通天早已成竹在胸,想來是謀劃已久,便道:“你不過剛坐上通天教主,行事就如此老辣,可是付先生授意?”
路通天搖搖頭,歎口氣道:“當初我流落江湖,亡命天涯,受盡委屈,你以為我憑著什麼熬過來?”
“難道就盼著有一天做了通天教主,生殺予奪,耀武揚威?”
“我並不想刻意欺辱別人,不過更不願被人欺辱!何況還有殺父大仇未報!”水清清不再說什麼,待到入夜時分,果然黑衫軍又無聲無息殺入扶風城,水清清還在想著怎麼越過城門,卻見城門已然打開,想來是路通天早已伏下棋子在內,卻見一個粗布麻衣的人影一晃不見,何采青走上前來:“教主,張老兒果然賊心不死,還想把他兒子送去江南飛龍城,毒郎中已追上去了。”
“舉火!”路通天喝道,各堂弟子高舉火把,火龍一般直撲張府而去,城中衙役先是接到張府帖子,要懲治強人,昂著腦袋吆喝著出來,右手按著刀柄,一見來人這等架勢,鋼刀一扔,皂服一脫,瞬時化作良民一頭窩到民房裏,哆哆嗦嗦。
路通天等人殺入張府時,幾個家丁早已舉著火把候在那裏:“小人見過通天教主!恭迎通天教主大家!”
“帶路!”路通天看也不看,冷冷道,那些家丁立時起來,躬著身子在前領路,“好高的門檻!”這門檻怕不是有一尺有餘,路通天一腳踢碎,雙手在朱漆大門上一拍,喀拉拉兩扇大門飛出撞在影壁上摔成粉碎,上麵牌匾落下,路通天雙手夾住,用力一按,登時碎成兩半。水清清見他臉色森然,猜想是追憶往事,心下怒極,也不好多說什麼,家丁一路帶領,穿廊越戶,直到後麵翠華廳中,張重陽正跟小妾在那裏糾纏不清。
“老爺,你快走吧——”
“不走,說什麼也不走,我張重陽怎麼說也是北地頭一號人物,焉能臨陣脫逃,被人知道了顏麵何在,又怎能在武林中立足!”
“說得好,不如讓本座成全你!”路通天說著揮手一拍身旁立著燭台,這燭台越有人高,上下三層,點著數十根蠟燭,路通天掌力之下,帶起呼呼風響砸向張重陽。張重陽抄起身旁桌子擲出,燭台乃是青銅打造,沉重異常,兼之路通天挾忿出手,力道渾厚,哢嚓砸穿桌子仍舊直取張重陽,張重陽大喝一聲“來得好”,右手探出一擺,將四兩撥千斤的功夫施展開來,果然燭台輕輕一轉繞過張重陽去,卻聽身旁一聲慘呼,那侍妾被燭台打得腦漿迸裂,點點燭淚滴的滿頭滿臉:“老爺……”
張重陽見狀,厲聲喝道:“路通天,償命來!”說著抄起燭台,惡狠狠砸將下來,不料用力太狠,中途就已脫手。路通天急忙擋在水清清身前,掌力一吐,那燭台登時便被倒激回去,卻見張重陽一腳踏上椅子,身子已借力衝起,“哪裏走!”何采青知道路通天不擅輕功,剛要出手阻攔,屋頂嘩啦啦一聲響,瓦片四落,張重陽半空中無處借力,雙掌翻飛震開碎瓦,重又落回原地,定睛看時,卻是毒郎中自天而降,手中物事隨手一拋,果然是張洵又被捉了回來。張重陽直怪他累贅,眾目睽睽之下卻又不好發作:“洵兒,叫你快跑去飛龍城,怎的又回來了?”
張洵往日裏借著張重陽名頭在扶風城這巴掌大小一塊地方作威作福,還是不是能隨他到九大門派中逛蕩一番,原是頗以這老父為榮,不過今日受他拖累,眼見是凶多吉少,心中卻暗暗不忿,暗想哪怕生在貧苦人家,也不用刀光劍影的受罪,聽張重陽如此發問,冷哼一聲,卻不答話。
“你父子兩個二擇其一,有一個必須得死,你們選吧!”路通天冷然道,見水清清怒視著他,俯首在她耳邊低語道:“當年父親舍身救我,我倒要看看這些名門正派又會怎樣!”水清清便不再多說,也想看看張重陽會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