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電閃雷鳴。
熙熙攘攘的街巷霎時匆忙淩亂,大滴大滴的雨點似冷劍落在行人的肩頭,打濕了青石路麵。
狂風肆意,沙塵迷眼。
街角,一群衣著怪異的盜匪,正在野蠻的撕扯一個嬌豔的女子。
喬焰雪掙紮著甩開男人的大手,怒斥道:“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啪!”男人狠狠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揚起刀疤黑臉猙獰道:“美人,爺爺搶你做壓寨夫人,那是抬舉你!”
“求求你們放過我……我要回家……”捂著紅腫的左臉,喬焰雪低聲哀求。雨水不斷從她的烏發流下,滴落在泥濘的路麵上,暗沉的天色猶如張開血盆大口的猛獸,似要將人吞噬。
一輛青棚馬車從街角急速行來,車後緊緊跟隨一隊躍馬揚刀的蒙麵黑衣人。刀疤男子見狀慌忙丟開手中女子,帶著手下拔劍迎敵。
喬焰雪被男子掀翻在地,抬頭時正見碧色的車簾中伸出一隻雪白纖細的手。
她一呆,這隻手卻不偏不倚向她伸來,將驚惶的她飛快拉進了車內。
碧色車簾猛然放下,青棚馬車穿過朦朧雨霧絕塵而去。
車外立時響起刀兵相接聲,喬焰雪呆愣愣的看著對麵的女子,猶豫著坐了下來。
利刃穿透肌膚的撲哧聲穿過雨幕傳進車中,喬焰雪身子一顫,瑟縮著腦袋掀開車簾回首望去。盜匪們正與蒙麵黑衣人糾纏在瓢潑的雨水中,鮮紅的血跡順著大刀滴落,分外刺目。
“別看了。”對麵的女子清麗優雅,端莊高貴,裙角綴著的明黃花邊昭示著她高貴的身份。
喬焰雪哆嗦著抱緊雙臂,輕輕的點了點頭。
馬車拐過街角,高大的城門緩緩敞開,身著暗色盔甲的侍衛恭敬肅然,高高舉起手中的雪亮戈矛,整齊劃一的向著馬車默然行禮。
喬焰雪壓下驚愕,咬著蒼白的雙唇縮在馬車一角一動不動。
青棚馬車沿著大道飛馳,西南方的天空漸漸回複湛藍,溫暖的陽光灑落濕潤的大地,空氣中俱是清新的氣味。
馬車停在了幽靜的湖邊一幢獨立樓宇前,車夫下馬躬身掀開車簾,高貴的女子緩緩下車,衝著喬焰雪伸出右手,溫和一笑。
這樣的笑容,讓她熟悉,讓她溫暖,喬焰雪略一猶疑,伸出了冰冷的手指。抬頭仰望高高的樓宇,掩映在蔥蘢花木中的四角飛簷煞有江南風情,轉頭看身旁高貴的女子,才發現女子也在看她。
樓中迎來笑嘻嘻的六個輕衫女子,月白衣裳裁剪得體,見了高貴的女子齊聲屈膝行禮。
“參見公主!”
喬焰雪一愣,慌忙鬆開公主的手,公主卻隻是輕輕一笑,複又拉住了她冰涼的手。
寬大的檀木嵌玉插屏,織著大朵牡丹花的波斯地衣,墜著紫綃的赭黃帷幔,插著白蓮的精致玉瓶,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奢侈矜貴,比起喬焰雪從前在楚國的住處,當是天壤之別。
公主含笑回頭,溫和道:“別怕,本宮是高焰冰!”溫聲道出了身份,轉頭吩咐六個侍女伺候喬焰雪沐浴更衣,她則輕輕回了內殿。
酉時天黑,喬焰雪沐浴完畢,沒了方才的拘謹多了淡淡的笑容。得體的宮裝襯托著如花的容顏,宮女們驚詫莫名,唯有南平公主高焰冰容色恬淡,看不出一絲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