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謝王妃的幫助了。”花飄零點點頭。
“哪裏,皇後娘娘客氣了。可能是有了身孕的緣故,近些日子總是回想起一些往事,情緒有些不穩,剛才所言若是多有失禮之處,還望皇後娘娘見諒。”花絡雪輕輕站起來,微微一笑,帶著幾分輕鬆和坦然。花飄零點頭表示理解,花絡雪便看了花飄零一眼,然後微微行禮,“如此,時候不早了,請允許明秀告退了。”
“請便。”花飄零點頭,花絡雪便輕輕轉身,雪白的衣裙隨著她轉身的動作微微擺動了一下,夾帶著幾許飄逸。
推開殿門,外麵的晨光此刻才剛剛破曉,第一道天光斜斜的照射在殿門口。花絡雪不知為何踏出殿門的時候微微猶豫了一下,她微微轉身似乎是打量了一下宮殿,又似乎是給了花飄零一個微笑,但是逆著光花飄零全然沒有看清花絡雪的神情,隻覺得花絡雪再度轉身前行的時候,步伐很是堅定,仿佛是向著光明,一步步融入了光裏。
花飄零隱隱的有一種感覺,花絡雪也許真的逝去了,這次應該是她回來給花絡雪的身份做最後的告別,以後世上就再也沒有花絡雪,隻有東疆撫寧王妃明秀了。
不知為什麼,想到這裏,花飄零隱隱想要歎息。花絡雪的背影那麼堅決,為了她所向往的光明,帶著決心要放下以前的一切,斬斷以前的牽絆,義無反顧的前行。
她呢?能讓她義無反顧追尋的光明在哪裏?是還沒有出現,還是已經出現卻泯滅了?她還能看得到嗎?
看著殿外的那第一道曙光,花飄零卻仿佛身陷與黑暗寂靜的角落,身周沒有了溫度,隻剩夜的涼意。
許久未曾動過琴了,花飄零的目光細細打量著手上這張名為如夢的冰弦琴,忍不住輕輕撫摸上冰弦琴似玉非玉,紋理精致的琴身。
大抵是花品茗的事情總起勾起她的回憶,她竟不自覺的將這張她甚少動過的琴拿了出來。就像它的名字一樣,琴身在陽光下流轉著溫潤的光澤,琴弦通透,色澤清晰,好似一張玉雕成的琴的模型。
這是娘親留下的,也是娘親造的琴,所以花飄零對它總有特別的感情的。隻是這把琴似乎本身就有著能夠迷惑人心的特別力量,雖說配合起花飄零所修習的琴決是事半功倍,但是先前琴的力量太強了,花飄零怕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駕馭這張琴,反被困於琴中那便不好了。如今以花飄零的身份,又甚少有人能夠讓她彈琴配樂,更談不上用琴音去迷惑誰了,而且花飄零那套通過視覺幹擾來達成的迷惑人心的自創的武功路數也有了些成效,花飄零就更用不上這張琴。
這張琴在花飄零心裏就成了一種比起實用性來更像是娘親的象征之類的存在,能夠讓花飄零感受娘親的氣息和想象娘親當年是個怎樣琴藝高超的女子,被世人稱為仙子。
不禁彈響了琴弦,花飄零端坐在冰弦琴前,緩緩彈撥起來。冰弦琴的音色自然是花飄零以前用的那些普通的琴的音色不能比的,聲音更為凝實,也更為清越。
花飄零微微垂眸,想要拋卻一切煩憂,她對著琴,不疾不徐的彈著,沒有遵循什麼樂譜樂律,似乎是隨手彈來,聲音卻奇異的十分融洽,仿若熟練的樂章。
花飄零感受著琴音與自己體內內力彼此間的呼喚與吸引,指尖有內力流過的時候似乎能看到相除琴弦時散發的微光。通過琴音,花飄零身周的環境似乎立刻發生了變化,此刻不再是明媚的午後,也不再是春日裏日頭最為溫和美麗的時候,反而變成了寂靜的夜晚。這裏也不再是富麗堂皇的宮殿,而是茂密的叢林。
花飄零微微閉上眼睛,沒有刻意去打量四周,但是四周的景色,一花一葉仿佛都帶著濃烈的色彩 鋪呈在她眼前。
林間有著輕薄的月色,月兒露出彎彎的一角斜掛在樹梢,月光下有一汪清泉,水聲緩緩的流動,在月光下泛著點點銀光。四周空曠無人,也看不到叢林的盡頭,仿佛天地隻有這一片叢林,也隻有這一汪清泉與彎彎的月亮。
清幽卻有落寞,美麗卻又像是月光下的幻覺。花飄零不知為什麼,總覺得這場景越發顯得心裏空落落的。她緩緩張開眼睛,歎息一聲,收了手,琴聲戛然而止,四周的幻象紛紛破碎消散。
“啪啪啪!”沒等花飄零將琴收起來,一陣拍巴掌的聲音便從殿門外傳了過來。
一般人是不能夠不經過通傳便不聲不響的站到她的殿外的,那麼能夠做到這一步的……除了玄琪也沒有別人了罷。
果然,玄琪一身華麗的暗紅繡著金龍的錦袍很快拂過了門檻,出現在了花飄零眼前。
“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花飄零靜靜起身,垂眸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