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之時,寒風瑟瑟,北平全城莊嚴肅穆,家家戶戶掛白幡,偶然有家中孩童嬉笑著亦馬上引來長者嗬斥。各家各戶之人不約而同的身著白衣往東門外彙合。人是愈來愈多,一直延伸出去數裏有餘。
幡,十六支雪白的招魂幡。
這就是引頸以待的眾人最先看到的物件,看到白幡已經有一群人黯然淚下。
隨著車馬越來越近,在十六支招魂幡下,眾人最先看到的一尊四馬車駕拖著的黑色靈柩,在靈柩兩側更插著一支隨風飄蕩的條幅,右側條幅上書“精忠報國,英靈不遠。”正與左側條幅上的“澤及萬民,至功無言。”八字相互輝映。
而在這兩隻條幅之後,車駕中央更有一支扁平闊大的白底橫幅,上有“故北平太守劉虞伯安”九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陳平一身白服麻衣、徒步扶棺而行,在他身後,周統與一千騎兵皆是麻衣孝服,默然而行,這一片雪白營造出的哀痛、肅穆氣息,與那隨即而起的哀樂緩緩而來,由遠而近。
看到這一幕,北平百姓無不失聲痛哭,這時人群後一陣躁動,百姓緩緩分出一條道來,隻見劉興一身孝服滿臉悲切自人群中緩緩走出迎向靈柩。待得靈柩到了身前,周統高呼一聲:“停。”然後策馬至靈前朗聲長吟道:“精忠報國,英靈不遠。澤及萬民,至功無言。”一千軍士亦跟著喊道:“精忠報國,英靈不遠。澤及萬民,至功無言。”隨即萬民皆跪下拜道:“精忠報國,英靈不遠。澤及萬民,至功無言。”聽到萬民的呼聲,劉興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劉興撲到靈柩上哭喊道:“父親大人哪!父親大人……”劉興這一哭,頓時滿城百姓再也無法克製自己的感情,無不失聲痛哭。眼見悲傷之情愈演愈烈,陳平用衣袖擦去眼角淚水上前扶起劉興道:“兄長切勿過度悲傷,以免傷及身體,義父慘遭殺身之禍,我等須得找出真凶為其報仇才是最緊要之事。”劉興亦知現在再如何悲傷亦是無用,陳平所言才是正理。於是整理下情緒對跪著的百姓拜下道:“各位父老鄉親趕快請起,你們來迎接家父靈柩興不勝感激,但值此天寒地凍之時,大家若是因此而病那則是興的過錯,家父在天之靈也不會願意看到這一幕的。請各位鄉親就先各自回家,各位的心意在下心領了。”百姓們聽到劉興的話本已漸漸平息下去的哭泣聲更是掀起了新一波的高潮,其中有一須發皆白的年長者顫微微的出列道:“劉虞劉大人治理北平五載有餘,讓我等饑有所食,寒有所衣,老有所養,幼有所學。且數年來阻烏丸鐵騎於塞外,保全郡黎民不受外族侵襲,安居樂業,劉大人在生之時我等進奉總是被拒,如今劉大人魂歸於天,請讓我們再送大人一程,小人多謝劉公子了。”說完又要下拜,劉興趕緊上前阻止道:“老人家切不可如此,你讓我如何擔待的起。”老人隻是拚命欲拜,而劉興又不敢發力怕傷了老人家,兩人就在那僵持著,地下百姓看到此景紛紛喊道:“劉公子,就讓我等送大人一程吧。”周統見狀便上前道:“公子,不如就讓大家送大人一程,如此僵持下去反而不當。”劉興見到大家群情激昂隻得點頭首肯。老人家見劉興答應便不再堅持下拜,回首道:“請大家讓開道路,送大人入城。”當下百姓自發讓開一條道路容拖著靈柩的馬車通過,劉興扶著靈柩隨著馬車緩緩前行,途中不斷有百姓跪至棺前痛哭者,劉興每個人都好言勸慰開來。如此下來,幾裏路竟然走了兩個時辰有餘。好不容易將劉虞的靈柩迎到劉府安置到郭嘉等人早已準備好的靈堂,然後又是應付城中各級官吏及鄉紳。諸事完畢以後天已完全黑了下來,劉興送完最後一個賓客之後便對身後周統等人道:“請大家望書房一談,興有事與大家相商。”
周統待大家落座完畢就問道:“公子叫我們前來不知有何事?”
劉興道:“此前因為剛回北平忙於迎接父親大人靈柩,有一事興並未告訴大家,今日諸事完畢,也該是我們討論一下怎麼處理的問題了。”之後劉興將楊文喚了出來。
周統與陳平一見楊文都麵露驚訝,劉興道:“叔父與平弟無須驚訝,先聽他將事情說與你二人聽聽,奉孝等人亦可聽下提供意見。”於是楊文將變故再次說了一遍。眾人聽完反應各異。周統詫異道:“公孫伯珪身為襄平太守,雖然與大人並無往來,可亦沒有什麼仇怨,反而是因為同抗烏丸結了互助之好,怎麼會突然帶兵襲殺大人?公子,此事甚為可疑,不可輕下決定。”陳平卻冷聲道:“師傅此言差矣,有楊文親耳聽到難道還有什麼差錯,兄長無須煩憂,我陪你一起去襄平取那狗賊首級回來祭奠義父在天之靈。”劉興見二人意見相左便問郭嘉道:“奉孝以為該當如何?”郭嘉道:“公孫伯珪此人我在書院之時就有耳聞,此人勇武不凡,善帶兵,手下訓練的三千白馬義從為天下騎兵之冠。其師從盧植盧尚書,素傳有俠義之風,此事確有蹊蹺,主公須慎重考慮。”劉興聽的郭嘉也是如此說,心中亦有一絲不決,於是又用期待的眼光看想戲誌才與荀攸。戲誌才道:“主公,其實此事亦不難處理,是與不是,我們試探一番便知。”劉興聽到戲誌才有主意,高興的道:“誌才速速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