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群山如黛,牛欄江靜靜流淌,洗滌歲月流逝的滄桑。白雲悠悠,大藥山皚皚白雪,映照千年不變的洪荒。
我帶著小妹和兒子歐陽曉潔,騎著摩托車在故鄉的盤山公路上飛馳,時而穿過茂密的樹林,時而駛過險峻的斷崖,時而走過青翠的田野,盡情地徜徉在回家的喜悅裏。我們一家三口準備在故鄉林檎花開時,回老家去看一看年邁的雙親,看一看故鄉的風景,看一看母親的墳塋。
我們正在一段十分險峻的道路上飛駛,突然聽見山上有落石滾落的聲音,我下意識的加大了油門,想盡快穿過危險的落石地段。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重重地撞擊在我的頭上,頓時覺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轉,恍惚之間,我下意識地踩下了刹車,還沒等摩托車停穩在路邊,我便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我慢慢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第一眼便看見一位女子守在我的床前,她看見我睜開眼睛,便高興的說:“夢晴,你醒啦!”我看著身邊的這個女人,雖然覺得十分麵熟,卻怎麼也想不起是誰來,我忙問道:“你是?我為什麼會在這裏?”那女子哭著說道:“你不要嚇我啊,難道我你都不認識了嗎?我們在回家途中發生了地震,你被山上滾下來的落石擊中了頭部,我和兒子費了好大的周折才將你送進醫院,如今你已在醫院昏睡了整整三天了,醫生說你的頭部受到了重擊,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複,我和兒子都在這裏照顧你,天天盼望你能夠好起來!”這時我才看見一個七八歲左右,麵容清秀的小男孩走過來,開心地笑著對我說:“爸爸,你終於醒了,你痛不痛啊!”我卻怎麼也記不這小孩是誰,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我是誰?我為什麼在這裏?我什麼也想不起來。我想我是不是因為頭部受傷而失去了忘記,小妹見我連兒子也不認識,便以為我成了傻子,便傷心地落下淚來,忙去叫醫生來給我看病。
醫生來了解了一下我的情況後,便對那位女子說道:“肖靜萍,你老公可能是因顱內有淤血,壓迫大腦而失去了記憶,而那塊淤血的位置十分重要,手術風險太實在太大了,隻得讓淤血自行吸收,看將來淤血慢慢吸收了,能不能恢複他的記憶。”那女子聽醫生這麼說,便落淚說道:“醫生,麻煩你們幫幫他,萬一他什麼都記不得,從此不認我和兒子,那可怎麼辦呢!”醫生麵無表情地說道:“你放心吧,我們會盡力給他治療的。”說完便走出了房間。小妹忙回到我身邊來,拉著我的手流著淚說:“夢晴,你看看我是誰,我是你的小妹啊!難道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你都能夠忘記嗎?”那小男孩也忙過來哭著說:“爸爸,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你最喜歡的曉潔啊!”我聽著他們所說的話,卻什麼也想不起來,我是誰?我在哪裏?我無數次地問自己。
在醫院治療了一段時間,我的情況並沒有得到好轉,我仍然記不起以前的事,醫生建議帶我到給我印象最深的地方去,以便我能想起原來的事情,有助我恢複失去的記憶。於是小妹在醫院開了些溶栓的藥物,便帶著我一起回到了林檎村。小妹想,在那裏,曾經留下過我很多難忘的記憶,也許能夠在那裏恢複我失去的記憶。
當我們到達林檎村的時候,漫山遍野的林檎花如期開放,又是一年春之季,又是一年百花開,又是悠悠歲月情,又是山花迷人景。小妹帶著我來到那棵高大的林檎下,為我唱起了那首《蘋果花》,唱完之後,又輕輕地為我念起了那首《隨形飛》:
春風多情夢裏追,
花開時節愛相隨。
林檎開花迎風展,
月下西子笑聲歸。
往事如煙跡也無,
紅塵似夢徒悲摧。
今辰正是圓月夜,
月圓還盼與君隨。
天高雲淡群星稀,
夜闌人靜百花開。
我倆本是相思鵲,
相伴春山隨形飛。
看著滿樹的林檎花,聽著這熟悉的歌聲,聽著這熟悉的詩句,我似乎又回到了從前,我的記開始慢慢恢複,一些的記憶碎片電光石火般在我的大腦裏閃現,一場場,一幕幕,一段段在我眼前浮現……
我記起,母親背著我,在漫山遍野開滿苦蕎花的田野裏勞作,我將小臉靠在母親的肩膀上,幸福地玩著母親順手采給我的一枝苦蕎花,咿咿呀呀地在母親的肩膀上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