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2 / 3)

石小仙被他的情緒感染,同時,她的身體的內部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這種變化促使她也不顧一切地去應和他——這個曾經讓她想念的男人,一個讓她暗自鍾情的男人。尤其在山上,沒有什麼人來打擾他們,於是,她逐漸眩暈的大腦裏突然產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這種想法使她激動和臉紅,又不可遏止。她拉著他走向土炕,同時,她的一隻手便去解他的紐扣。

“水生哥,我想……現在就成親。”她說,另一隻手就去解自己的紐扣。

“不!”蔡水生搖了搖頭,“等以後吧……”他猶豫地說。

“我怕夜長夢多。”石小仙說著就摟住他滾倒在炕上,用自己灼熱迷人的身體緊緊地貼著他,蔡水生立時感到一股巨大的不可遏止的力量洶湧而來,他什麼也顧不得了,他隻能任憑衝動行事。

蔡水生在山上住了兩天,這兩天裏他忘記了自己進山的目的,忘記了那些枸樹也忘記了紙。他和石小仙忘情地纏綿在男歡女愛的波濤裏,一次又一次到達快樂的峰頂。在她美好的身體上,他得了安慰,長時間失去親人的痛苦在這一刻得到化解,在另一個親人這裏得到補償,心靈得到慰藉。他是一個有過這方麵經驗的男人,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在這曠無人煙的山腰上親熱,他變得貪婪起來,他愛恨交加,他感覺到自己有點兒瘋狂,他希望能永遠這樣,遠離塵世,遠離煩惱。

石小仙的身心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幾次以後,她變得比他還要貪戀。在蔡水生強壯的身體下麵,她忘情地呻吟著,不必擔心有人聽見。然後和他一起進入一種銷魂狀態,到達快樂的山頂。她緊緊地擁抱著他,生怕失去似的,更害怕他走了以後那種巨大的孤獨,直到蔡水生一再說要下山,才戀戀不舍地從他的懷裏抽出身。

“你早點來。”她再三叮嚀道:“我等著你……”

蔡水生笑了,親了一下她的臉蛋和眼睛,說:“你放心,我很快就會來的。”然後,他拿出玉佩,鄭重地掛在她的脖子上,說:“這是我家的傳家寶,是無價之寶,你給我保存著,我一定會來的。”

蔡水生回到石頭村時,排長已經帶著他的部隊走了,整個村莊一片狼藉,哭聲仍在繼續,那幫士兵在村裏搶劫財物奸淫婦女無惡不作,石頭村被摧殘得不成樣子。

蔡河生的屍體被人放在一塊門板上,用白單子蓋得嚴嚴實實,李秀茹披頭散發地坐在一邊,她的眼睛因為過度的悲傷而變得又紅又腫,目光呆滯,她已經沒有了哭聲,沒有了眼淚,呆呆地看著前麵,而青青顯然是被發生的一切嚇壞了,她蜷縮在母親的懷裏,幼稚的雙眼流露出一種恐怖的神情,巨大的陰影覆蓋了她原本純淨的心靈,她被深深地傷害了。

排長走後,不知過了多久,李秀茹才從昏厥中醒來,她已記不清剛才發生的事了,她隻感到一種仇恨和恥辱在刻骨銘心地疼痛。首先,她想到了死,她大哭一場,找來繩索掛在房梁上,她想一死了之,唯有死才能消除她內心的痛苦,才不再使她蒙受羞辱,但是最終她還是沒有狠下心,青青淒慘的哭聲使她不忍離去。

“可憐的孩子!”她看著青青,十分為難,最後,她取下繩索,摟著青青,淚如雨下,“孩子,就讓娘把這恥辱的日子過下去吧!”她什麼都不顧了,她決心活下去把青青養大成人。

埋葬了蔡河生,蔡水生一句話不說沉默了好幾天,終於有一天,他一拍桌子,“我要去參加遊擊隊!”他說,弟弟的死使他的內心充滿了仇恨,也使他明白這樣下去隻能是任人宰割。這時候,他再也顧不得蔡家祖先的遺訓了,他拋開了造紙術,拋開了蔡家賴以生存的紙,他終於覺悟起來了,有時候仇恨反而使人認清了自己的方向,使一個人變得勇敢和不顧一切。

“你去吧。”李秀茹從一種麻木的狀態中漸漸恢複過來,她鼓勵道:“你甭管家裏,參加遊擊隊多殺幾個官兵。”

他還是不放心這母女倆,就說:“那你跟青青咋辦?”

李秀茹態度十分堅決地說:“有房子有地,我會把青青帶大的,你盡管走!”

蔡水生不再說什麼了,他將她們安頓好就進山了。這次進山與以往的目的和心情大不相同,他一腔怒火,滿腔仇恨,複仇的願望在他的心靈鼓蕩著,那些他曾經熱愛並為之激動萬分的紙已經漸漸離他而去,他已經顧不得它們了,他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報仇。

他進山了,告別了李秀茹和青青,他要參加遊擊隊,去報仇!仇恨在他的胸中激蕩,經過枸樹林時,他甚至都沒看那些枸樹一眼,他急匆匆地想見到石小仙,她一定知道遊擊隊在什麼地方,如果她願意,他想帶她一起去參加遊擊隊,他知道她是願意的。

他來到半山腰的那兩間小木屋前,卻見房門大開,“小仙,小仙……”他喊著,沒有人來回答他,他幾步跨進房門,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石小仙一絲不掛地仰躺在炕上,她潔白的身體沾滿了血跡,她全身冰冷,已經斷了氣。

“小仙……”他大叫一聲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醒了過來。陽光從大開的木門射進來,照在石小仙雪白的肌膚上,照在她身上的血跡上,那些血跡已經結成一層厚厚的血痂了。這時候,他才注意到了,在石小仙的胸部有一個傷口,看樣子是刀子捅的。而且,那塊他親自掛在她脖子上的玉佩也不知去向,下落不明……他抱著她的屍體哭著,他嘶啞的哭聲在山上飄蕩,悲痛而又沒有著落的飄向山穀和遼遠的天空,可是,除了群山和樹木之外沒有一個人能夠聽見他的哭聲,感受到他的痛苦。他不知道這是誰幹的,他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第二天,他擦幹眼淚,將石小仙埋在了石有富老人的墓旁,然後離開枸樹林,去尋找遊擊隊。

蔡水生來到了上次抬傷員的那個山洞,遊擊隊已經不在那裏了,山洞口盡是彈孔,洞口被炸塌了,在洞子裏頭他看到了顯然是大火焚燒的痕跡,從種種跡象中表明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鬥,山洞被徹底毀了,遊擊隊更是不知去向。一連在山裏轉了好幾天,他始終沒見到遊擊隊的影子,偶爾碰到一個人,當他打聽遊擊隊消息時,那人便怪異地看著他,說一聲不知道便急匆匆地離去。轉了好幾天,他帶的幹糧也吃光了,筋疲力盡,看著離青石崗不遠,忽然想到:何不去找張仁虎,這幫土匪大概知道遊擊隊的下落,於是就上了青石崗。

張仁虎看見他吃了一驚,“兄弟,你咋變成這個樣子了?”

原來在山裏轉了幾天,蔡水生又餓又累,加上時常想到弟弟的死,李秀茹的受辱以及石小仙的死,既痛苦又傷心,心身俱疲。他又瘦又黑,一身青布衣裳在一路上山下坡時被磨蹭得破破爛爛,又髒又臭,與張仁虎上次見到的蔡水生大不相同,故而吃驚,蔡水生便將國軍槍殺弟弟強奸弟媳婦的事說了一遍,隻是沒有提石小仙和遊擊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