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蘇蘇的冷笑,謝明藍絲毫不以為意,語氣依舊柔和而溫文,“王妃少想了一些人。除了綿州和密州,這錦都可是湖水最深之地。這些人又怎麼可能心平氣和地旁觀兩位王爺立功揚名呢?”
“謝大學士,小妹再一次請求你,原諒我十八年不問世事,這話還是說開點好,免得我會錯了意。”
毫無疑問,今天的談話蘇蘇徹底處在了下風,任憑蘇蘇再冒火、再不滿,溫文爾雅的謝大學士一直鎮定如山。
“有些陳年往事在下也不是太明白,不過在下倒是知道澄王爺和瀾王爺兩人之間頗有些抵觸。”
“五弟?居然是他?一心賞花之人也有這等心思!倒是出人意料了。不過,始終還是淩王殿下技高一籌,我猜,不久之後兩位王爺便會知道這次的‘大驚喜’有五弟的一份功勞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淩王殿下的這份心思隻怕比蠡湖的水還深呢!隻可惜了十萬禁軍白白作了棄子。”
“王妃向來一點即透,這是主子最欣賞的地方。能拖三位王爺下水,這區區十萬禁軍就算是做了棄子,也算得上是與有榮焉了。”
“綿州的情況大概都在淩王殿下的掌握之中了,等大軍凱旋,這儲君之位大概也是跑不了的。”
“聖意難測,命運天定,這些也就不用我等操心了。還有一個消息,剛剛得到的,王妃應該感興趣:半個時辰前,廢皇後暴斃冷宮。”
蘇蘇撫mo著茶杯的手微僵,“我確實好奇,不知謝大學士能否為我解惑。”
“榮幸之至。半個時辰前,廢皇後的屍身被發現。據鑒定,死於兩個時辰前。死前曾受虐待:臉上被劃了九刀,深入皮肉;指甲趾甲均被活拔;十指曾受夾刑;身體被鞭至體無完膚;薄娟敷臉窒息而死。”謝明藍靜靜地端詳著蘇蘇蒼白不忍之色,語氣依然沒有任何波瀾,“據宮中巡衛回憶,兩個時辰前曾有兩名宮女裝扮的女子出現在冷宮附近。不管怎樣,自綿州之亂後,王家成為萬夫所指,廢後之死,宮中額手稱慶之人不少。陛下大概也會順應民意的。”
蘇蘇聽著謝明藍漠不關己的語調,心內怒火忍了又忍,終究沒有發作。這世上,從來都是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從來都是錦上添花者眾、雪中送炭者少。人已死,一切都是枉然。盡管王皇後跟這次綿州之亂毫無關係,可她性格好強跋扈,掌管後宮十五年,這勾心鬥角、欺瞞陷害之事也少不到哪裏去。能有今日之果也是昔日所種之因了。蘇蘇倒是相信王皇後之死和淩王無關,因為就算他再報仇心切,也用不著選在這個時候不是?等綿州之亂平定,廢後作為王家的最後一人,這所有的災難和無數受災之人的痛苦,隻怕都得落在她的身上,這下場,不說也罷。
“小妹還有一點不解,請哥哥解惑。”
“請說。”
“凜王爺向有戰名,領兵平叛在眾人意料之中;易將軍和誠親王也都驍勇善戰,而淩王殿下則以文治見長,不知聖上為何舍近求遠?”
“主子果然料事如神!王妃果然注意到了這一點。”
蘇蘇略微撇了撇嘴,這不很令人奇怪的一個地方麼?謝明藍就一馬屁精。
謝明藍並沒有在意蘇蘇不以為然的神色,繼續問道,“王妃冰雪聰明,不妨猜猜看?”
“別給我帶高帽子了,我不喜歡。”蘇蘇心內暗自腹誹,不到幾日,便把黎老爺子的風格學了兩成了,這可不是個好苗頭!得打住,
“我聽聞當今陛下很是重情,與當年的沈皇後當年鶼鰈情深,羨煞旁人,看來陛下對沈皇後唯一的孩子——淩王殿下倒是愛屋及烏、與眾不同了。從太子遇刺到這次平定密州之亂,陛下大概是在為淩王殿下鋪路吧。密州之亂色厲內荏,這樣一來,淩王殿下不僅輕易收服了民心、樹立了威名,也獨自zhan有了一部分兵權,遏製了嶽丈易將軍之勢。畢竟大賞之後,這十萬禁軍應該就是名正言順的屬於陵王殿下了。”
“妙極!”謝明藍終於提高了語氣,大讚了聲。“王妃所料,一絲不差。主子有福了,為兄也甚感驕傲。”
“哥哥謬讚了,班門弄斧,哥哥不要在心裏發笑就好。小妹隻是希望,淩王殿下也好,哥哥也罷,這以後,該說的要說的能及時地說給我這個在錦都毫不知深淺的人聽。”
“妹妹多慮了。你可是主子的重要合作夥伴,利益一致,這消息當然是會及時地轉告妹妹的。”
“但願如此。”
“今日匆忙,居然忘了恭喜妹妹找到神醫,我這做哥哥的真是慚愧。”
“哥哥客氣了。這神醫一事剛剛起步,一切都還是未知數。等妹妹痊愈了再請殿下和哥哥一聚吧。”
“那哥哥就靜候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