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人回答,即使裏邊的人對他不理不睬不聞不問,但鐵豹卻仍然保持著方才施禮的動作,彎腰躬身、斂目垂首、神色異常恭敬。
時間分分秒秒過去,鐵豹沒動,一直沒動,甚至便連臉上神色,也如同岩石雕成般,始終沒有半點改變,仿佛若是裏邊的葉先生一直不說話不回答,他就會保持著這等姿勢和表情,就這樣在此處永永遠遠地站下去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分,也許是一秒,也許是一刻鍾,也可能是一個時辰,庭院內終於傳出了一個淡淡的,充滿寧靜感覺的中年男子聲音。
“雲風城來人了?”
“是!”
“可是已經打探到了小姐的消息?”
“是!”
“信使怎麼說?”
“信使道,小姐如今身在雲風城如歸客棧,不過卻受了傷……”
“你說什麼?馨兒受了傷?”
葉先生語氣驟然一變,在這瞬間,四下裏的空氣仿佛也跟著冷凝了幾分,冷到染上了霜,冷到凝成了冰,一股莫大的精神威壓猛地自庭院中驚濤駭浪般洶湧而出。
“呃!”
門前的鐵豹首當其衝,當即身形大震,悶哼出聲,跟著便雙膝一軟,“噗”的一聲徑直跪了下去。
“究竟怎麼回事?快說!”
冷喝乍起,寒若玄冰,庭院深處,隱約似有青影晃動,如光如電,僅一閃,鐵豹麵前已多出了一個麵容清臒,儀態高雅,此時卻滿是冷峻神色的青衣中年人,正是他口中恭敬尊敬至極的葉先生。
鐵豹額上冷汗如豆,雨點般滾滾落下,頃刻間涼進了心裏.他倒是想立即回答葉先生的問話,隻是在那股過於強大的威嚴壓迫之下,卻是感到渾身冰冷僵硬、喉頭幹澀無比,連稍微移動一下身體或者張大一下嘴巴都感覺困難,卻又如何還能夠說得出半句話來?
葉先生何等人物,自是即刻察覺到了跪在身前的鐵豹的反應,心下已然醒悟自己此時的舉止行為頗為失態,於是快速將外放的氣勢不著痕跡地收了回來,淡然道:“鐵舵主,起來說話吧!”
鐵豹如獲大赦,千恩萬謝地站了起來,又是一番施禮感激,這才匆匆說道:“根據信使所言,小姐……”
聽完鐵豹的一番敘述,葉先生眼裏寒芒一閃,旋即隱去,麵上神色卻是再度沉了下去。
“雲風城的人都死光了麼?”
鐵豹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心裏頓時開始“砰砰”亂跳,負責雲風城事宜的,正是他親生弟弟鐵狼,此事葉先生若是追究起來,那麼……
他再次跪了下去,重重地叩了幾個響頭:“鐵狼疏忽失責,罪該萬死,不過懇請葉先生能夠高抬貴手,給鐵狼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回頭屬下一定會對他嚴加嗬斥責罰。”
他可不敢說鐵狼是因為之前沒有見過寧馨兒,並不認識寧馨兒,所以才沒能盡到保護的責任,那樣說無疑是將自己的親生弟弟往絕路上推。隻有蠢人才會做那等推卸責任之事,鐵豹和鐵狼兄弟間感情素來極好,自然不會落井下石,何況,即使他未必有多麼聰明,卻也不見得有多蠢。
葉先生麵無表情,並未做聲,他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就那麼冷冷地看著他,直看得鐵豹心裏一陣發毛,背脊冰涼一片。
如此過了好半晌,葉先生方才重重地哼了一聲,言下之意,卻算是應允了。
“這盧員外當真好大的狗膽,竟敢教唆手下冒犯馨兒,鐵舵主,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是,屬下明白,屬下和鐵狼保證絕不會讓盧府上下有任何一人逃脫。”
葉先生頷首道:“如此甚好,那麼此事便交予你了,三日之內,若是不將此事處理妥當,屆時你們自己也應該明白需要如何做了罷?”
“是!”
鐵豹低頭垂首,目不斜視,極其恭敬地應了一聲。
略微一頓,卻似心下尚有難言之隱,小心翼翼問道:“屬下還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請葉先生……”
葉先生擺手道:‘盧府事小,小姐事大,至於為什麼以馨兒的修為,還會在那些尋常家丁手中受了傷,本座心中已有定論,你就不必再問了,有時候事情知道的越多,對自己反而沒有任何好處。”
鐵豹躬身道:“承蒙葉先生賜此金玉之言,屬下不勝感激,今後必將銘記在心,不敢有半刻或忘。”
“本座即刻親自啟程趕去雲風城,務必盡快將馨兒接回宗門,期間此處若是再有任何事情發生,或者有人前來尋我,一切便由你全權處理,不過切記不可透露本座行蹤,都明白了麼?”
“是,屬下明白,一切但憑葉先生吩咐。”
“恩,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