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3 / 3)

白洋縣城外,一場較量仍在進行。

小趙對郝剛寶說道:“郝剛寶,這回你跑不了了,你殺死了我們那麼多同誌,我們要讓你討還公道!”

郝剛寶淒涼地一笑,說:“公道?天底下隻有公道這兩個字,沒有公道的事。你們是得勝了,可別忘了我手裏還有你們的人!”

小趙冷笑著說:“別給自己吹氣了,一會兒你就該傻眼了!”

齊兆鳴對郝剛寶說道:“郝剛寶,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認罪!”

郝剛寶望著麵容憔悴的齊兆鳴,懺悔地說:“我知道自己沒有臉麵叫您師父了,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大師姐和師姐夫,咱們今天就能把恩恩怨怨了斷了,就是你們放過我,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的!”

齊兆鳴嗓音顫抖地說:“郝剛寶,你燒茶樓、殺我們就罷了,為什麼還要殺雯瑛兩口子?他們對你可是像親兄弟一樣啊?你忍心下手嗎?”

郝剛寶慢慢跪在地上,緩重地說:“我殺完他們夫妻後才知道自己和自己開了一個玩笑,那是有人給我設下的一個圈套,是為了讓我達到他所期待的目的。我做到了,他高興了,可我……我心裏也不止一次罵過自己,我比你們還痛苦,所以,當二師姐用疑問的口氣問我姐姐姐夫是不是我殺死的時候,我沒有否認,我不想讓自己喪良心,更不想折磨二師姐,我要是不承認,他們夫妻的死因永遠是盜賊入室殺人,這樁案子永遠是無頭案。我也恨那個逼迫我殺他們夫妻的人,可我不敢得罪他,他是我的恩人,他能給我別人無論如何給不了的東西,這東西就是四個字:榮華富貴。”

齊兆鳴喃喃自語著:“榮華富貴,榮華富貴,這四個也是一把刀,古往今來殺了多少人哪!”

郝剛寶執拗地說:“我出人頭地的路沒有走錯,我不是過不了苦日子,是不甘心像師父您那樣窮苦一生。我覺得您不如高萬生,心裏瞧不起您,可我也沒有富貴的命,到頭兒來就是一場空,一場空啊!”

齊兆鳴痛心地說:“你想的、做的本來就是一場空,悔悟得太晚了!”

郝剛寶把目光落到賀丹麟身上,說:“賀先生,你是一個大命人,二師姐愛你愛得發了瘋,如果她能愛我,我也許就不會殺親人了。可你別忘了,你的命也是我留下的,我有好多殺你的機會,我想殺你但不敢殺你,因為你死了二師姐也會傷心死的,我不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傷心,我已經對不起她了,不想再往她的傷口上撒鹽了。二師姐,我就是死上一百回也要對你說這麼一句話,我……”

雯蘭哭喊著打斷郝剛寶的話:“別說了,我不想聽!”

郝剛寶嗓音顫抖地說:“你不想聽,那我就不說出口了,我在心裏說,心裏說……”

“郝剛寶,你別再廢話了,也別耍花招了,今天你的路走到頭兒了!”小趙厲聲說道。

郝剛寶搖搖頭,說:“不見得吧,你們殺了我,我們的人也能殺你們的人……”

郝剛寶停住了話音,因為他看見張漢虎和幾個化妝成國民黨兵的雁翎隊隊員走了過來。

張漢虎走到郝剛寶身邊,說:“郝剛寶,咱們都說過這麼一句話,碾盤碰石頭,看誰碰得過誰。我相信你沒有忘!”

郝剛寶神色黯然地喃喃自語道:“老天爺不睜眼,不睜眼哪,我郝剛寶死不瞑目啊!”

秦梅紅鄭重地說道:“不是老天爺不睜眼,是你瞎了眼!”

張漢虎把一支手槍遞給雯蘭,雯蘭顫抖著雙手接過手槍,對準了郝剛寶,含淚說道:“姐姐、姐夫,妹妹為你們報仇……”

郝剛寶站起身,慢慢向前走去,在一棵柳樹下站住,伸手折下一根柳枝,邊擰柳笛邊輕聲地說:“還是春天的柳枝好啊,夏天的柳枝糊皮……”

雯蘭雙手捧槍,淚流滿麵地望著郝剛寶。

郝剛寶吹起了柳笛,脆亮的笛聲在空氣中飄飄蕩蕩。

笛聲戛然而止,郝剛寶嘴裏滿是鮮血,一頭栽倒在地上,但望著雯蘭的雙眼依然大睜著。

雯蘭、齊兆鳴、秦梅紅愕然地望著郝剛寶。

小趙跑過去,看了看郝剛寶,說:“他咬斷舌根兒自殺了!”

雯蘭手中槍無力地掉在了地上。

齊兆鳴走過去,為郝剛寶合上眼皮,難過地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慢慢湧出眼眶。

張漢虎對雯蘭和秦梅紅說:“我們就要回澱裏了,你們和我們一起走吧!”

雯蘭擦幹眼淚,說:“漢虎叔,我聽我爹的。”

秦梅紅也對張漢虎說道:“對,你兆鳴大哥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張漢虎、雯蘭、秦梅紅一起望著齊兆鳴。

齊兆鳴走到張漢虎麵前,動情地說:“漢虎兄弟,你們為我們報了仇,我們感激你們,感激共產黨,可我們不能跟你們走。我們是藝人,你們呢算是軍人,藝人有藝人的活法,軍人有軍人的事幹,不能亂了章法。”

張漢虎擔憂地說:“可您的身子唱不了大鼓了呀!”

齊兆鳴笑著說:“沒關係,大鼓在我心裏裝著呢!”

張漢虎點點頭,說:“我理解您的心思,你們一家人多保重,這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麵了。”

秦梅紅從賀丹麟懷裏接過孩子,說:“心情近離得再遠也是親人。她爹,雯蘭,丹麟,咱們走吧!”

齊兆鳴、秦梅紅、雯蘭、賀丹麟向前走去。

張漢虎等人目送著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