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N16(1 / 3)

我們很快進了正常的軌道,朝九晚五。我能堅持著在那家法國公司做,並且時不時學幾句法語,顧衛北總說是因為我太好色,一定是喜歡那個法國公司的法國男人,大藍眼珠子,很白的皮膚,再加上高高個子和性感的大鼻子,非讓中國女孩子暈菜不行。

那是,我說,誰不喜歡美男啊,再說,我這好色的病根你又不是不知道。

法國男人確實很有魅力很浪漫,但與顧衛北比起來,那簡直是天與地,無法比較。我還是喜歡顧衛北有點黑的臉,眼睛不大但很有神,肩膀寬寬的,說話還帶個“我靠”,非常憤青,非常浪漫又能非常憂傷,迷戀張國榮又喜歡周潤發,這樣的男人,是不是完美?

但顧衛北並不喜歡他的公司,他說太窒息太沒有意思了,公司讓他作報表,這是件非常單調非常沒意思的事情,他出了幾次錯,然後老總讓他反思,再幾次之後,他被炒了魷魚。

沒事的,我安慰他說,反正我們有我這一份工資就能生活得很好。我知道顧衛北是個自尊心十分強的人,他一定非常難過,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對作表這類事情根本不感興趣,他擅長的是說話,用語言把一個人搞定,他不擅長做具體工作,用他的話說最適合的職位是老總和這個CEO那個CEO的。

第一次失業他真沒有拿著當回事,我們還慶祝了一番。跑到上海那家叫1930的老酒吧喝酒,二十瓶科羅娜,一邊喝一邊罵,罵那些洋鬼子不是東西,罵上海這些惡勢力有眼無珠,那天晚上我們揮霍了差不多一千塊,就是說,剩下的日子,我們得緊衣縮食。

那時,我還在試用期,薪水不過三千塊。

囊中羞澀,何況還有房租和水電,我們開始動手做飯啊。

之前我和顧衛北的愛情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愛來愛去,與吃喝拉撒沒有關係,但真論到實際上我們才發現,我們竟然對生活束手無策。

先是做飯。

他不會,我當然也不會,第一次炒的菜鹽放太多了,半生不熟,記得好像是炒的土豆吧,我切的他炒的,絲很粗,又粗又不均勻,顧衛北說,放舊社會,我這種女人根本嫁不出去,結了婚也得被休了。

我一邊切他一邊搗亂,他在後麵抱住我的腰,說老婆的腰細了,其實是我累瘦了,來上海一個月,瘦了兩公斤。

他炒的菜。他說,他老爸給他老媽炒了一輩子菜,他也要給我炒一輩子菜。我聽了這種話總是感動得涕淚狂流,後來聽多了就麻木了。他總說一輩子一輩子的,好像一輩子有多長似的,不就幾十年嗎?和顧衛北分開後,我才知道一輩子真的很長,長到可以覺得怎麼過也過不完似的。

他放的鹽太多了,醋也太多了,我假裝吃得津津有味,吃完後讓他獎勵我十塊錢,我說要去樓下買個冰淇淋吃,否則真得太對不起我的味蕾了。他背著我下樓,從五樓到一樓,我在他背上唱著歌,如果感到幸福你就來背我吧。他罵我是女黃世仁。

那是最初的日子,喜憂參半。他失業半個月後再去找另一個公司上班,我慢慢學著做家務,把紅燒肉燉糊了,把他的衣服熨了個洞,把碗洗得摔到地上,生活的艱辛讓愛情慢慢失去光澤。我們在為生活而奔波,房東又來了,我們手裏分文沒有了,於是我們關掉手機和那個二手電視,小心地趴在地上,好像躲著****的地下黨,我想笑,他卻一下親住我。

門一直在響,他一直在親我。

那是我們最纏mian的一個吻了,來上海以後,我們為生活奔波著,身體裏的激情在消退著,甚至,來不及親吻,本來說好的,上班之前要吻別,下班之後要吻安,後來實行幾天之後,顧衛北拍拍我的頭說,老婆,形式主義害死人啊,我們還是怎麼舒服怎麼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