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口諭,宣皇後至承乾宮見駕。”
順治十五年正月的一天,一個陌生的白麵太監到坤寧宮宣旨,我有些意外,這些天宮內大小慶賀宴會我都自動回避,不出現在他眼前,他應該高興才是,怎麼還會主動找我?
隨著那個太監去了承乾宮,一路上,我得知他是承乾宮新任的總管,主子是宮中最炙手可熱的人物,難怪他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到了承乾宮,順治與烏雲珠正在用膳,這不早不晚的時候也不知吃的哪頓,烏雲珠見我來了就要起身,順治淡淡的道:“不是說了麼,以後不用這麼多禮。”
她不多禮,我還是要多禮的,微微欠了欠身,我便不發一言的站到一邊,順治吃飽喝足後找了塊帕子擦了擦嘴,才悠然道:“皇貴妃這些天有些悶,聯突然想起皇後是最擅長講故事的,就特意叫你來給皇貴妃解個悶子。”
“皇上……”烏雲珠聞言驚呼了一聲,順治沒有看她,反而牢牢的盯住我。
我無聲的歎了口氣,朝烏雲珠一笑,“不知姐姐喜歡聽什麼樣的故事?”
烏雲珠為難的看看順治,又看看我,我笑道:“不如就給姐姐講一段至死不渝的愛情故事罷。”
“這個故事名叫神雕俠侶,宋朝末年……”我緩緩敘來,整個神雕故事我隻挑楊過與小龍女的地方敘出,說他們少年為伴,朝夕想處,說他們情竇初開,相互傾心,再說到他們出墓入世,受到眾議,說到絕情穀十六年之約,直到十六年後,楊過縱身跳入絕情穀中……
長長的故事說完,外麵天色早已黑透了,我也講得口幹舌燥,烏雲珠沉浸在故事之中久久不能自拔,她吹噓不已地道:“一見楊過誤終生,說得真好,可惜了程英陸無雙那般心性的女子,但這又能怪誰呢?隻能怪楊過心中早已有了個至死不渝的小龍女。”
聽著她略帶悲淒的話語,我不禁有些奇怪,任誰聽了這個故事,無不大讚楊過對小龍女的癡情,可是她卻隻是提了程英和陸無雙。
順治卻不屑地道:“依我看,楊過對其餘女子也並非無情,可他偏要假裝癡情傷害那麼多人。”
對於他的評價我輕輕一笑,“他正是因為有情,所以才寧可犧牲眾女,也不會用別的女人來傷害自己最愛的人。”
看著我的笑容順治冷哼了一聲,“你先回去。明日再來。”我微微一笑轉身而去,他可以將我置之不理,但他沒有,愛之深責之切,他越這麼對我,就說明他越在意我。
接連幾日,我都準時地到承乾宮中講故事給他們聽,順治不時的對我冷嘲熱諷,我隻一笑了之,對烏雲珠做出一些親密舉動我也隻當沒看到,卻又在心中暗笑他做得太刻意,但是那種淡淡的倦,卻始終在我心頭繚繞,任我怎樣驅趕,也久久不能散去。
十五年二月初,我剛要啟程去承乾宮,卻見襲人驚慌地跑回來,“主子,今兒清晨,皇貴妃產下了四阿哥。”
我的嘴巴大大張開,這是什麼情況?早產?昨天還好好的,一邊想著一邊匆匆趕到了承乾宮,那個白麵太監擋在門外,翻著白眼說:“皇貴妃與四阿哥母子俱安,皇上吩咐,待皇貴妃歇息幾天皇後娘娘再來伺候吧。”
這是什麼話?我剛一皺眉頭,襲人已衝上去照著那太監狠狠的扇了他一個耳光,“該死的奴才,說話前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眼前的是誰!”
那個太監捂著臉恨恨的看了襲人一眼,襲人還要上前,我一把拉住她:“何必跟這樣勢利眼的奴才一般見識。”
來承乾宮隻是出於一番心意,雖然被一個奴才攔了路,但我心意盡到了,也就夠了。
烏雲珠的四阿哥由於早產了一個多月,孩子的身體很弱,聽了這個消息,我心中不禁暗忖,四阿哥早夭莫非就是這個原因?
這個孩子的降生無疑是讓順治高興的,不過太後可不怎麼高興,她顯然不太喜歡這個孫子,因為在這個小生命降生後數天,太後也沒有回來看過一眼。
十天後,遠在南苑的太後忽然下了一道懿旨,讓宮內的嬪妃前雲南苑侍疾,宮內大部分嬪妃都接到了旨意,就連還在坐月子的烏雲珠也不例外。
太後病了?誰知道呢,反正我是沒接到旨意的。
太後對我的特別照顧讓順治十分氣惱,幾乎是同時的,在眾妃離宮之時他便下了道聖旨,說我不盡心照顧太後,有違孝道,減了我皇後的一切份例,月俸隻按妃級發放。
常喜捧著這道聖旨來的時候,我正坐在那裏發呆,我不起來他也不好叫我跪下接旨,隻得飛快的念完旨意,將聖旨遞到襲人手中。
襲人看著那道聖旨幾欲落淚,我鬱悶的看她一眼,被減了份例的好像是我吧。沒辦法。站起來安慰她幾句,又接過那道聖旨看了看,“嗯,字寫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