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可是全國首屈一指的文物大省,已經挖掘出土的和還未挖掘出土的文物珍品都給藏家們提供了極大的想象空間。聚天時、地利、人和,山西的古玩市場是外地收藏家不能缺少的市場,也是許多對古玩懵懵懂懂的人們寄予夢想的市場。但就像發財對許多人來說隻是一個夢一樣,這個市場同樣是個殘酷的市場。有時小小一件贗品就能把人從天堂打到地獄,讓一個坐擁百萬的富豪變成一名不文的窮光蛋。而相反的故事在擁有精純眼光或者極佳運氣的人中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畢竟現實中藏品市場上流通的東西魚龍混雜,所謂專家鑒定靠的也大多隻是經驗,遠不像網遊小說裏的宗師們信手拈來的一個鑒定術丟過去,光芒一閃後黑鐵、青銅、白銀、黃金裝備就規規矩矩地貼好標簽擺在那裏供玩家取舍。而在這裏沒有涇渭分明的真和假,也沒有永不走眼的行家。
轉眼就是第二天了,12月24日,在城市中這是一個讓無數青年男女充滿浪漫憧憬,和讓商家捂著鼓曩曩的錢包狂笑不已的日子。可在介休,這股崇洋之風好像完全沒有刮倒這裏,早就被巍峨的太行山擋住了。不愧為古風猶存的三晉大地啊,人們雖然對這一天同樣是翹首以盼,但卻和在遙遠的伯利恒的馬廄裏,由那位聖處女生產的兒童沒有半點關係,這是因為這天是農曆的臘月初一。
也就是張蘭的藏品展覽和交易會開始的日子。老天看起來也頗給麵子,一掃前兩天風雪交加的陰霾,晴朗的天空,溫暖的陽光也都相約在這個冬日裏光臨展會。
天氣是不錯,可一大早就起來了的張全林卻沒那麼從容,他甚至還有些急躁呢。今天就是他和孔令龍相約見麵的日子了,可給大哥撥了幾個電話,卻一直沒法接通。根據張全林的了解,孔令龍決不是個磨蹭的人——雖然有著漫長生命的他,比所有人都更有資格拿出大把時間來揮霍。
張全林雖然也知道孔令龍在路上決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因為他相信在現實世界中能給大哥帶來點小麻煩的事並不多見,但卻忍不住還是有幾分牽掛,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吧。
就在有些煩悶的孔令龍手裏擺弄著手機,在鎮招待所門口無聊地來回轉著彎的時候,呼和納約爾和巴音朝魯從旅館裏走了出來,他們顯然已經用過早飯,收拾停當了。
“啊,真早啊”,還是巴音朝魯率先和心不在焉的張全林打招呼。
“哦,早,出去啊?”張全林也就是隨口禮節性地回應。
“那可不,大戲開場了,要不去輳那個熱鬧,大冷天的跑到這兒幹嘛。倒是老兄你挺奇怪的,大早起不去展覽會那邊轉彎,可卻一個勁地在大街上擺起造型來了。”巴音朝魯還是那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格。
“我也不想這樣啊,轉來轉去跟叫驢拉磨似的,可我等的人還不來,急死我了。”張全林無奈苦笑道。
“哦,這樣啊。不過你這麼幹等著也不是辦法啊。眼看著展覽會就開了,你到是還不如先過去看看,了解一下情況,這樣你朋友來了,直接不久就可以直接去辦事了嗎?反正現在都有手機號,也不愁聯係不上。” 呼和納約爾沉思了一下,提出個建議。
張全林一想,覺得也有道理。雖不知道孔令龍此行具體為啥,但這個時節應該與展會脫不了幹係。在這種情況下與其守株待兔,還是先去鋪鋪路更好。當下點點頭:“走,同去。”
呼和納約爾與巴音朝魯意味深長地對望了一眼,同時說:“好,走吧。” 還在牽掛著孔令龍的張全林並沒有察覺到,他們的語氣中包含著一絲饒有興趣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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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蒙古,額爾古納草原。
雖說近年來一直有人念叨什麼全球變暖,但對於居住在茫茫的草原上的人來說,這可絕對是個妖蛾子。蒙古高原上如刀的西北風和從西伯利亞遠道而來的高壓氣旋,才是這裏的主宰。
岑參作為戍邊的軍人,是在蒙古的邊緣上鎮守過一段的,於是才有了“胡天八月即飛雪”的詩句,可他終究沒有進過寒光照鐵衣的草原深處,要不他也會知道,在那裏風雪會一直肆虐到五月。即使江南早已是草長鶯飛,新燕春泥,這裏仍是萬物蕭殺,灰白一片。倒是來自碎葉城的行吟詩人李太白麵對這裏頗似家鄉的氣候,引發了一絲鄉愁,留下了“燕山飛雪大如席”的歌聲。
在這裏,一年中有七個月時間是籠罩在冰天雪地中的。對氣候和民族性格有所研究的國際政治大家漢斯·摩根索就認為,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人勇忍而堅毅。確實是這樣,在漫長的冬季裏,這裏的人活動空間都被大大壓縮,很多時候都隻能躲在氈房裏與希望為伴。而在短暫的夏季,則是收獲生命輝煌的季節,縱馬揚鞭,盡情馳騁,嬉戲天地之間。正是風刀霜劍和良辰美景的不斷摧煉,形成了這裏獨特的節奏和民族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