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就不怕懿貴妃母子前來向你索命嗎?”
林端月猛地回過頭來,目光不善地緊盯著白櫧,冷聲道,“你父親貪汙了朝廷數不清的賑災銀兩,你平日裏的吃穿用度皆是建立在無數百姓的累累白骨之上,你們怕過別人來索命麼?”
她一雙明亮的眼睛黑沉沉的,已然恢複往日的冷靜,眉眼冰冷,“過去你為你父親喊冤,今日又為李洵喊冤,不如我給你個機會,讓你去陛下跟前,親口喊冤,如何?”
白櫧先是一愣,隨後心虛起來,眼神閃爍著緩緩移開了視線。
她心中自然清楚,太子向來克己奉公、愛民如子。
且答應她父親留著她的性命,即便她說了一些過分的話,太子也不會太過計較。
但是皇帝跟前完全不同,她父親的罪行,會連累她直接死掉。
林端月將白櫧的心虛盡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嘲諷道,“原以為你對李洵有多情深意重,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白櫧又惱又氣,一張清秀的臉通紅。
林端月還沒有放過她,“我再給你一個選擇,你是要跟著李洵去呢,還是想活著?”
她眼神示意侍衛遞了把刀過去。
白櫧萬萬沒想到太子妃竟然如此的直白。
她就不怕背上逼死皇子嫡妻的惡名麼?
寒冷的刀鋒,仿佛能輕易砍下頭顱。
白櫧的後背生出一陣惡寒,卻怎麼也不敢伸手去接那把刀。
“怎麼?怕死?”
林端月冷笑,“怕死就管好你的嘴,不要再說大逆不道的話,否則,我會幫你去死。”
李漵始終沒有出聲。
他靜靜的站在林端月的身後,目光溫柔的凝視著她。
一行人離去之時,自有人前來抬著李洵的屍首跟著進宮。
皇莊依舊有侍衛重重把守。
白櫧下意識的要跟著出去,卻被人攔住,“沒有旨意,你不得離開。”
“我是公子的夫人……”白櫧咬牙。
“誰都不行。”
侍衛半點臉麵都不給。
白櫧頭腦發脹,知道說什麼都沒有用。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李洵被抬上馬車。
眼淚順著眼角流淌而下,她望著逐漸遠去的馬車,心裏的悲傷也一點點的隨著遠去。
此生能做一回他的妻子,已是心滿意足。
她沒有在他身處錦繡雲端時前去攀附,卻陪他掙紮於沼泥之中。
她對得起他,也對得起當年梨花樹下驚鴻一瞥。
斯人已逝,活著的人總要好好活著。
白櫧眺望著門口那條似乎不知盡頭在何處的路,猜測著下一次從這條路上帶來的旨意將會如何處置她。
她轉身走進了深幽的庭院。
地上的血跡還未幹,鼻尖總能聞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她不想死。
她應該不會死吧。
太子答應過她父親的。
至於太子妃……
白櫧吐出一口濁氣,若是想殺她,那方才就動手了。
她走到花藤間坐下。
那位陸大人還會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