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桃灼,梅香如故。”
“年少變故,一尊一卑。”
“金生麗水,玉出昆岡。錯鑄麗水,玉碎昆崗。”
“他們永不相負,永不相見.......”
..................
時值太安三十四年,二月初二。
巍峨皇宮內,紅牆綠瓦早被白雪覆蓋,若原初之白,縹緲迷離。不少手持掃帚的青袍太監正在掃去門前積雪,他們是這尊貴皇宮內,身份最為卑賤的一檔子人,終其一生隻能在這宮牆內苟且偷生。
不過仔細一想,這牆內的人,誰不是在苟且偷生呢?
想到這裏,在司禮監門口掃雪的龔禎微微抬起頭,白嫩的臉頰比雪還要白上幾分。
“又是一年冬雪飛,敢問故人歸不歸........”
他是太安十六年生人,如今也當了一年太監。太監分青藍紫紅四個品階,龔禎正是最下等的太監。至於為何來當太監,隻能說是種種苦衷,盡在不言中。若是簡單概括,龔禎進這皇宮當太監,是為了他自己。
也是為了一個人。
一個身份遠比他尊貴的人。
龔禎思慮,悄悄瞧向某處偏殿,旋即繼續掃雪。
“小龔子!小龔子!”
一位身穿藍袍的太監老人連忙跑來,聲音刺耳,名為魏明海,乃是從小便進了宮,整整六十年,也隻混上了個藍袍太監。常言道青袍閹人便可當,藍袍百年也難成便是這個道理。被稱作小龔子的龔禎伸手行揖,低頭尊敬稱呼道:“魏公公。”
魏公公嗬嗬一笑,笑道:“小龔子可讓咱家好找,還記得前些日子,參加聽雪軒的書道大比,已然過了初試”說著,魏公公竟是彎腰朝龔禎行禮,“真是恭喜小龔子了。”
龔禎這才明白魏公公是因何激動,聽雪軒是雲禾公主在皇宮中創辦的講學堂,前些日子舉辦了一場書法大比,最後的五位勝者可以進入聽雪軒任職,雲禾公主深得聖寵,若是能在聽雪軒任職,自然是比普通的太監宮女待遇要來的好。
不過龔禎參加大比,並非是為了這個。
因為若是能進聽雪軒,或許就能看見他了........
魏公公則是為了能從中撈到一些好處,就想著自己這邊能有幾個有一手好字的去試試,若是進了聽雪軒,那他作為推薦人,到時也算半個聽雪軒的人,往後辦事自然要輕鬆許多,主要也是油水多。
龔禎回話,“多謝魏公公,過了初試純屬僥幸,後麵還猶未可知。”魏公公擺手搖頭,“咱們司禮監加上你本來就十一人參加,其餘十人都被刷下來了,沒曾想小龔子你還深諳書法之道,拔得頭籌,指日可待啊,哈哈哈。”
“若是進了聽雪軒,可得多多照顧咱家啊。”
周圍人也開始紛紛言語。
“過了聽雪軒初試?這個龔禎倒真有點手段。”有人出言點評,正是和龔禎一同參加的人選,聽聞自己沒過也沒失望,隻是頗為驚訝龔禎能過。這個細皮嫩肉的小太監入宮不過一年,得了魏公公的青睞,現如今更有望進入聽雪軒,倒真是平步青雲。
“什麼手段,人家寫的可是一手好字,我曾看過,簡直是遊龍飛鳳!”
“這個龔禎,什麼來頭?”
“莫做言論,盡快清掃。”
龔禎微笑,“魏公公說笑了,若是再無其他事情,那我便繼續清掃了。”
魏公公無奈,這個龔禎逢人帶笑,可骨子裏卻有一股高傲,料想自宮前是個讀書種子,書生氣過重了些。魏公公笑道:“事情倒是沒有,你入宮不過一年,現如今機會難得,咱家希望你能把握,也是為你好。”
“這樣吧,今日的清掃工作,咱家幫你免了,你大可回司禮監,多多練字。”話罷,魏公公就自作主張奪走了龔禎手裏的掃帚,龔禎那被凍紅的雙手微微一顫,收入袖中。他抬眸望向魏公公,那位老太監隻是微微一笑。
“進了司禮監,便是一家人,去吧。”
龔禎明白,這是魏公公的討好舉措,他不好推辭,而且這天氣也的確冷。
“那,龔禎便告退了。”
龔禎轉身離開,消失在皚皚白雪中。
聽雪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