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天空碧藍如洗,炎陽照射在遠處浮冰上,反射出炫目的白光。
船身的劇烈晃動卻如同驚濤駭浪中獨行的獨木舟,船身下如悶雷的隆隆聲不絕,水手們掙紮的勒緊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桅杆、繩索,甚至有不少人抱著原本盛放清水的空桶在甲板上翻滾。巨變並沒有讓訓練有素的水手驚慌失措太久,很快緩過神的人砍斷桅杆繩索,巨大的風帆幾乎是垂直落下,嗵的一聲重重的砸在幾個躲避不及的水手身上。
錨手連滾帶爬,終於接近了深海錨栓附近,同樣掏出小刀割斷了用以固定的繩索,錨軸飛快的轉動,鐵鏈間彼此摩擦發出劇烈的碰撞,一度蓋過過了所有的呼救聲。
劇烈的顛簸並沒有持續太久,隨著船底巨大的聲響消失,帆船逐漸穩定下來。
混亂中,有不少水手跌落在海中,幸運的是出海選擇的都是熟悉水性的老水手,經過船上拋下繩索後,一一獲救。
達諾船長立刻清點人數,隻有幾個與硬物碰撞擦傷的水手外,幾乎沒有更大的損失。正要鬆一口氣向陸穹岩彙報時,猛然臉色劇變。
“東主呢?”
“剛才和伊莎貝爾小姐站在船首……”
“狗屎,怎麼不早說。”達諾顧不上被嚇的瑟瑟發抖的目擊者,怒吼一聲撲到了船首,船首吃水線附近,閃亮的螢石撞角下,歸於平靜的碧藍海麵,除了微微激蕩的波漣外,四下裏再無任何活動的痕跡。
“還不快下去救人!”達諾嘶吼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不由分說把最近的一個水手直接推下海。
噗通,從十幾米的高空猛然被推下,那個倒黴的水手沒入海中,很快就被蔚藍的海水遮掩住,隻能看清一個輪廓。
大多數水手對於一個統領正式人員近達萬人的大商會首領,未見麵之前都是保持一份敬畏,尤其是這位大東主背後許多神秘的傳說,更增添了幾分距離感。但是經過幾十天的共處,他們發現陸穹岩非但不難相處,待人處事更是絲毫不見一點架子,隻是外表過於沉穩,很容易讓人忘記他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即使達諾不發號施令,已經有水手準備下海,看見船長如此著急,在船首附近的幾個水手飛速的拉扯下衣服,跳入海中,船側身的小船也很快被放下,達諾帶了幾個人親自登上小船,劃到了船首附近。
無風無浪,除了因為遠處冰麵的反射讓天地間過於明亮之外,沒有任何的異常。
達諾看著四周,心裏不由打了個突。即便是天空中碧藍,陽光猛烈,這片海域寂靜的讓人不由自主的從內心深處泛起恐懼。
很快,憋不住氣的水手紛紛浮上海麵,大口的喘著氣,冰冷刺骨的海水,讓這些靠海生存的人也呆不了多久。被達諾推下海已經被劇烈的撞擊拍暈的水手被眾人架出海麵。而陸穹岩與伊莎貝爾卻像是千鈞重物一樣,沉入了海底,哪怕連衣服的碎片也找不到。
“船長,怎麼辦?”身邊的親信幾乎是貼著耳邊小聲問道。
“怎麼辦?繼續找,還能怎麼辦。”達諾心如墜入深淵,沉甸甸壓抑。不找到陸穹岩他如何回去向博龍根交代,整艘船隻上一個人都沒有少,唯獨最重要的兩人出事,可想而知回到巴辛港的後果,挨頓鞭刑被打的半死已經是最好的待遇了,他跟隨博龍根十數年,深知大掌櫃初看是一個和善,身體已經發福的商人,但心狠起來,手段絕對不是普通人能應付得了的。
…………
達諾漫無目的在迷斯逖海外圍浮冰區遊蕩的這段時間,東北麵距離他們不到一日海程的海麵上,也出現了一艘大型武裝帆船,排水量明顯超過陸穹岩所乘坐船隻的一倍,船側身超過二十個巨大的孔洞內,能看到黑得發亮的炮口。船隻甲板上除了忙碌的水手外,還有不少身穿黑袍的人走動。
一位黑袍女子迎風站在船側甲板上,黑袍被海風吹動,緊貼住動人心魄的曲線,附近工作的水手卻沒有一個人敢多看一眼,除非暗地裏幹咽幾口唾沫。這個身材火辣的女人第一天就讓他們見識了什麼是恐懼,一個隻是言行稍有不軌的水手,在他們麵前迅速的幹癟,活生生的變成了一具蠟肉,很短的時間裏就從哀嚎掙紮到最後毫無聲息,而黑袍女人似乎連手都沒有抬過。
這艘帆船的船長,是一位幹瘦的中年人,相比普通水手,他在女子的背後也隻敢暗地裏舔舔幹涉的嘴唇,輕聲呼喚道“維瑟聖女。”
維瑟緩慢的轉過身,瓦爾基裏委派她到迷斯逖,主要目的並不是追殺,而是借此機會跟蹤陸穹岩進入迷斯逖探尋這裏的奧秘。剛才僅是背影的弧線讓人瘋狂,正麵被海風襯托而出的雙峰更是欲裂袍而出,臉上冰如寒霜,隻是眼中帶了些迷離的神色。
船長把頭低的更低,猶豫道:“尊貴的聖女,似乎有個不太好的消息。”
維瑟眼中最後的迷霧隱藏了起來,扭頭看看了周圍海麵不斷漂動的大塊冰塊,有一些已經不能稱之為浮冰,而是小冰山了:“我們昨天是不是就來過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