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軒安見我好像確實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的樣子,隻當我可能摔壞了腦子,反正他那冷藏室裏躺了很多年的母親都有可能沒死,世界上還有什麼不可能。於是他告訴我,我的母親,也就是那個中年婦女,名叫江若,在超市做管理員。不過,從小到大,他都沒見過我的父親,也沒聽說過關於他的事情。
我答應許軒安不去告他的父親,但是他仍然不許我去警察局,他問我:“既然你不要告他,你還去警察局幹嘛?”
我歎了口氣,說:“我要找人。”
許軒安有些好奇,他說:“就憑我們兩的關係,你認識的人我肯定也認識,你要找誰啊?我可以幫你去問,你現在身體還不太好,必須在醫院多休養幾天。”
我搖搖頭,不置可否。
晚上的時候,江若又來了。她提著一個保溫盒在我床邊坐下,看得出她疲憊。但是她仍強打精神,笑著為我盛了一碗粥,這粥裏放了紅棗、花生之類的東西。我有些猶豫,遲遲不去接她遞過來的碗。
許軒安忙把江若手裏的碗端了過來,然後衝著我說:“夏落,你的手摔傷還沒好,拿不了重物,還是我喂你吧。”
看著許軒安陡然放大的臉,這碗粥更是讓我難以下咽。喂我?不是吧?我小時候夏冥銘都不喂飯的,他隻會把飯碗往我麵前一推,任我一碗飯從中午吃到了晚上。而他許軒安,一個在我記憶裏存在了沒幾天的人物,號稱是我的青梅竹馬,長得也挺順眼的,又和我年紀相當.....額,扯遠了。總之,喂飯這種事情太過曖昧了吧?於是我微微往後傾,與許軒安拉開了一段距離。
許軒安勺了一調羹粥,等它稍微涼了一點就往我嘴巴送,嚇得我連忙扭頭不看他。
江若見狀,輕輕歎了口氣,說:“小落,以前你很喜歡喝媽媽煮的粥的。你不記得媽媽了,媽媽覺得或許你喝了這粥,會覺得熟悉,然後可能慢慢想起媽媽。可是,你現在連粥都不肯喝了,媽媽看上去是壞人嗎?”
“我沒有那個意思。”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江若淒婉的臉,我的心裏就一陣陣難過,覺得自己是在太過分了,竟然忘了和江若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可是理智上,我很肯定,我不是失憶了,過去十八年裏和夏冥銘、夏初的點點滴滴,很清晰的出現在我的腦海裏,那一切都不可能是假的。
小的時候,我總是很羨慕別的小朋友有媽媽。他們的媽媽總會給他們買漂亮的衣服,梳可愛的發型,而我和夏初隻有夏冥銘,他很努力對我們好,可是他始終沒辦法代替媽媽的位置。江若,真的是我盼了十八年的媽媽嗎?
我的腦子裏有點混亂,我看著江若,她也正看著我,她看我的眼神和千千萬萬個母親看著自己的孩子那樣充滿慈愛。我張了張嘴,突然很想叫聲媽媽,結果卻說了一句:“我不喜歡喝紅棗花生粥。”
江若愣了一下,然後沉下頭去,低低地說:“是嗎?”
許軒安看到江若情緒低落,忙裝出很喜愛的樣子,大口大口地喝起粥來,一邊喝一邊大讚:“江阿姨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既然夏落因為摔了一跤口味變了,真是太沒福氣了。那就讓我賺碗粥喝吧。哎呀,真好喝,我是有多少就能喝多少。”他特意把“因為摔了一跤口味變了”幾個字放慢速度說給江若聽。
江若的臉色果然好了些,她勉強衝許軒安一笑,說:“本來就不會少了你的,你全喝光吧。”然後又轉頭看著我,很溫柔地問道:“不知道小落現在想吃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