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著我按照地圖在木良市裏到處跑來跑去,不管是冷凍西瓜優格還是宇治金時都很好吃喔!更不要說那個夏洛特蛋糕了,雖然好像不是夏天才有的商品,但真的是好吃極了。
隻不過,那些甜食並不是你真正的目的。
你真正的目的是要利用那些依照地圖在市內跑來跑去的行為,把的存在灌輸到我的潛意識裏,好讓我在萬一有什麼情況發生的時候,可以第一時間就想起它。另外,也可以讓我下意識地好好保管這張地圖。否則當你送出求救訊息的時候,萬一我一下子沒有聯想到,或者是已經把地圖丟掉了,那你的計劃可就功虧一簣了,所以你才會叫我陪你到處去吃甜食。
我還真是被你調教得很成功啊!雖然我也覺得你的目的不可能隻是吃甜食那麼簡單,但是每次你找我,我還是隨傳隨到,於是的存在就這麼被烙印在我的腦海裏了。」
我在小佐內同學家吃到夏洛特蛋糕的那一天,當小佐內同學識破我那小小的惡作劇時,曾經非常高興地跟我說:「那麼這個暑假要請你陪我從昨天那張排行榜的最後一名吃到第一名囉!」當時應該還有露出一個笑容吧!因為我自掘墳墓的行為,使得小佐內同學想要約我出去的理由變得更光明正大了。如果我沒有偷吃夏洛特蛋糕的話,小佐內同學光是要想約我出去的理由就得花上一番工夫吧!
說到非常高興的樣子,在我們去吃冷凍西瓜優格的那一天,經過三夜大道上的的時候,當我問起那家店的蘋果糖是不是有被列入小佐內同學的排行榜時,她也露出了非常燦爛的笑容。對於小佐內同學來說,我對那張的內容愈有印象,就表示她的計劃可以進行得愈順利。
而當我在速食店研究健吾所留下來的紙條時,小佐內同學一邊注視著巴士回轉區,一邊還不忘在我耳邊煽風點火。而且在我終於明白那張紙條是要對照著地圖一起看的時候,小佐內同學有多高興就不用我多提了。這是當然的吧!因為健吾的紙條正好可以作為將來我要解讀小佐內同學所發出的求救訊號時的練習工具。那天,小佐內同學傳了「今天要去介於和之間的店」的簡訊給我,也是她所進行的彩排。但是當我在小佐內同學的麵前解開同質性的暗號時,一定可以讓她更有安全感的。
我完全被設計了。我不敢說自己一點不甘心的情緒都沒有。
然而,比起不甘心來,我還有更多無法理解的疑點。
「可是小佐內同學,我還是有幾個問題怎麼想都想不通。」
小佐內同學一直不停地攪拌著紅茶,可是明明就沒有加糖,也沒有加奶精。看她那個樣子真是令人不舒服,因為我也垂下了視線,繼續說:
「為什麼不告訴我呢?為什麼要使用這樣的手法?你隻要老實地告訴我就好啦!就說你因為以前的恩怨被壞人盯上了,搞不好還會被綁架,到時候希望我能去救你。我雖然也有衝動的一麵,但又不是不懂得變通。隻要你跟我說,我就會依照你所想要的方式去把你救出來。事實上,前天在我去救你之前其實就浪費了一點時間。要是再晚一點的話,石和馳美搞不好真的會把香煙捺在你身上,要是我沒有正確地解開謎題的話,一切可能就會演變成無法收拾的局麵。要是真的發生了,你知道自己會怎麼樣嗎?而我的心情又是如何?
在冒這麼大的風險之前,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呢?」
小佐內同學攪拌紅茶的手終於停了下來,輕聲地說了一句:
「對不起嘛!」
我閉上嘴,靜靜地等她繼續把話說下去。但是小佐內同學隻是盯著紅茶琥珀色的水麵,一句話也不說。
然後是一段長長的沉默。
……終於,她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說:
「對不起嘛!一切差不多都跟小鳩同學說的一樣,我是吃了蘋果糖。
在放暑假之前,就知道自己可能會被石和同學綁架了。因為石和同學是個粗暴的人,我知道如果真被她綁走,一定會被惡整一番的。所以我才會想要請小鳩同學來救我。
可是啊~我又不想把小鳩同學拖下水。如果我告訴你,以你的個性搞不好會去調查石和同學那夥人的事吧!那樣的話,如果又被對方發現,你可能會比我先遭到對方的毒手。我是這樣想啦……如果因此而傷了你的心,我很抱歉……」
……我才不會那樣哩!遇到某些狀況可能有隱情,我的確會想去了解,但不至於處心積慮一定要摸清楚對方的底細;這其實是小佐內同學的特質。小佐內同學該不會是因為她自己可能會這麼做,就以為我也會那樣吧!
「我也有想過堂島同學是不是會跟你一起來,因為你一定不會自己一個人來吧!不是膽子夠不夠大的問題,而是你會判斷隻有一個人可能沒辦法救我,所以得再找幫手。而我認為像這種時候,小鳩同學最後應該隻會找堂島同學幫忙。因為在去年『草莓塔事件』的時候,你不也是和堂島同學一起來的嗎?所以……
一切都跟我想的一樣,隻是我沒料到你們真的會打起來,害小鳩同學和堂島同學都遇到危險。堂島同學還受了傷,小鳩同學也飽受驚嚇。關於這點,我一定得好好地跟你們道歉才行……」
「那倒是無所謂啦!」
健吾的傷隻不過是削掉一小塊皮而已,而我到底是哪一邊的臉挨了拳頭,我自己也不記得了。所以這點小傷根本不用放在心上。既然石和馳美那夥人是有計劃地想要綁架小佐內同學,那麼像這種物理性的衝突本來就很難避免。
「……小佐內同學和石和馳美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可以告訴我嗎?」
我是認為這種事告訴我也無妨,所以才問的,但小佐內同學隻是搖搖頭說:
「不好意思,這件事我不想再提。而且也已經是很久前的事了……」
想也知道,肯定是在國中時代結下的梁子吧!自從立誌要成為小市民以後,小佐內同學應該就不太可能再跟嗑藥的幫派扯上任何關係。我們的確很少提起以前的事,因為彼此心裏都很清楚,那都不是一些愉快的回憶。既然她不想說,我也沒辦法逼她。
我可以了解小佐內同學的理由。
對於自己被她玩弄於鼓掌之間的那股窩囊氣,雖然不可能完全沒有芥蒂,但是我也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心情似乎還滿平靜的。不對,反而還有一點點高興。
這個暑假,我常常覺得有很多不太對勁的地方。像是那些如果是我所認識的小佐內由紀應該不會有的舉動,害我開始感到不安,想說自己是不是其實沒有那麼了解小佐內由紀這個人。如今這些不安經過整理,都被推理成是為了反製綁票的自保手段,而她本人也承認這一點,這下子我總算可以放心,原來自己還是挺了解這個人的。
當然,我不會傻到以為自己已經完全了解這個有點古怪的女孩子,但至少我知道她果然還是一匹「狼」。於是我露出了笑容。
沒關係。隻要小佐內同學平安無事就好,這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我真的很想這麼說。
但是,這句話我卻說不出口。
2
我在分辨一件事情到底有沒有問題上的能力其實不怎麼樣。如果直接告訴我這是騙人的,然後問我哪裏是騙人的話,我倒是還滿有一套的,但是如果不先告訴我那是騙人的,我可能就沒轍了。
但是盡管如此,我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心裏老是覺得有哪裏怪怪的,就是沒有辦法靜下心來。雖然這隻能算是我的第六感,但是可不能小看我的第六感啊!剛才我之所以能夠看穿小佐內同學的綁架案件其實是自導自演的,也是憑著這股第六感;我也因此發現隻是一個幌子,而用計把她的話套出來的。
如今,我的第六感再次告訴我,還是有些地方不太對勁。我閉上嘴,把嘴邊大和解台詞硬生生地吞了回去。眼睛裏浮現著些許淚光的小佐內同學不解地歪著頭看我。
「怎麼了嗎?」
「呃……」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這也難怪,或許我真的應該一開始就跟小鳩同學商量才對。」
小佐內同學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再度把思考範圍拉大。
……關於這件事情,有一個最不可思議的地方,那就是小佐內同學為什麼會知道自己會被綁架?
不……不對,應該說她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是某一天,變裝後的小佐內同學走在路上,突然看見一張似曾相識的臉,於是便悄悄地靠近他,豎起耳朵來偷聽他講話,結果居然聽到對方要綁架自己的計劃?為此感到十分煩惱的小佐內同學於是也擬定了一個計劃,寫下了,並開始調教我嗎?
雖然天底下實在很難有這麼巧的事,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問題是,事情並不是這樣就結束了。小佐內同學不但對石和馳美那夥人的綁架計劃了若指掌,就連對方什麼時候要采取行動也知之甚詳。而且至少是在三天前就知道了,否則她很難掌握我的行蹤。好不容易調教好負責拯救公主的騎士角色,萬一在對方采取行動的那天正好跑去洗溫泉的話,那就好笑了。
我不認為她還有事先準備好另一名騎士。因為小佐內同學在三天前打電話給我的時候,還特別強調「時間是明天一點」。從這一點上看來,可以確定小佐內同學非常清楚地掌握著這個集團內部的動態。
如果隻是在街上偶然聽來的情報,不可能知道得這麼詳細才對。
回歸到問題的原點。總之,小佐內同學一定是用了某種手段來預測到這起綁架事件。不管她的情報是從哪裏來的,那應該都是小佐內同學針對這次綁架事先拉好的防衛線吧!這個前提基本上應該是不會錯的。
這乍看之下似乎是不可能的任務,但是籠罩心頭的疑雲卻始終揮之不去。
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應該沒有矛盾才對……但為什麼我會覺得這麼奇怪呢?
我抬起頭來。隻見小佐內同學用一雙冷冰冰的眼神,靜靜地望著沉默的我。
(……原來如此。)
我決定相信小佐內同學一直以來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如此一來或許就能解釋這個問題了。
在我的印象裏,小佐內同學一直是一匹「狼」,如今,當我重新意識到這點,更加確定小佐內同學就是我所認識的那個小佐內由紀。我問我自己幾個問題——
Q.小佐內同學像是會和嗑藥的幫派結怨的人嗎?
A.Yes。或許現在不會了,但過去應該多多少少發生過那樣的事吧。
Q.那麼,小佐內同學有沒有可能動點手腳,好持續地得到那個集團的情報呢?
A.Yes。小佐內同學的行動力有目共睹。至少我就可以為她掛保證,而且還不用收鑒定費喔!
Q.那麼,當小佐內同學得知石和馳美那夥人有意要加害於她,會不會采取行動來保護自己呢?
A.……NO。
這裏有問題。
因為小佐內同學熱愛「複仇」的快感。我所認識的小佐內由紀,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肯定會以更強烈百倍的方式來回敬對方。所以當她發現對方的計劃時,絕不可能隻是做好求救的準備就是善了的。我愈想相信在我印象中的小佐內同學,就愈敢斷定這種好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Q.那麼,如果小佐內同學想要報複石和馳美那夥人,會從現在才開始嗎?還是她其實早就已經達到她的目的了呢?
「……」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果然事情沒有表麵看的那麼簡單。
真不愧是小佐內同學,直來直往的招式對她果然行不通,我差一點就要相信她所說的「對不起」三個字了。不過,我想小佐內同學倒也不是完全不感到愧疚。隻不過她到目前為之說的話,的確會讓我陷入「小佐內同學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會被綁架,為了被抓走之後能夠很快地被救出來,不得不想出這樣的方法」這樣的回圈裏。
我按捺住內心的得意,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小佐內同學。」
小佐內同學把紅茶的杯子用力放上碟子,發出「鏘~」的尖銳聲響,剛剛那種「我是迫於無奈才利用你」、「在你麵前我連頭都抬不起來」的謙卑樣早已一掃而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用一種冷冰冰的、令人猜不透的眼神凝神著我。那種眼神就像是要把人看穿一樣,害我忍不住心底一凜。不,不對。比較像是兩軍對陣時不由自主地緊張得打顫,因為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然而,小佐內同學隻是用四平八穩的語調說:
「什麼事?」
開始了。
「呃……關於你的事情,我剛才又想了很多種的可能性,所以你是怎麼知道石和馳美那夥人的綁架計劃,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我一向都對小佐內同學的行動力佩服得五體投地喔!因為如果硬要分類的話,我應該是屬於躲在角落裏抱頭沉思的那種人,所以我自認很多時候我是比不上小佐內同學的。」
小佐內同學抱著自己的頭,左右搖晃了一下,臉上還是看不見任何表情。正當我腦中浮現「這家夥在幹什麼呀?」的問號時,悍然發現那好像是她想要掩飾害羞的身體語言,所以我決定裝作沒看見。
「不過,即使是這樣,我也不認為你光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一一的掌握住石和那夥人的情報。因為你今年暑假的白天多半都和我一起到處進行甜食的巡禮。盡管如此,你卻還是可以掌握到綁架計劃的動向,就連要執行的日期、時間也都滴水不漏。這代表著什麼意思呢?
……一定是內神通外鬼。你早就在那夥人當中安插了願意泄露情報的眼線。
我也有想過會不會是竊聽。但是如果不能在白天收集情報,結果還是一樣。而且我也沒有聽說小佐內同學晚上還在外麵晃,攔截竊聽電波之類的。根據我從小佐內同學的母親那裏得來的訊息,今年暑假,小佐內同學半夜講電話的頻率好像變高了喔!」
隻有一瞬間,我感覺小佐內同學的嘴角好像微微地上升了幾度。那是在嘲笑我猜錯了嗎?還是在嘉許我猜對了呢?我舔了舔下唇繼續說:
「剛才我也說過,而且在剛才的剛才之前也已經說過好幾遍了,我是相信你的,也相信自己對你有一定程度的了解。這麼一來,會導出什麼樣的結論呢?
當你透過眼線,得知石和馳美正打算要加害自己的時候,不可能隻是設好防衛線,並將我調教成解救公主的騎士就算了。一定還會再想出一套反擊的周密計劃,不是嗎?
最後,當你真的被綁架,我和健吾又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之後,石和馳美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呢?……她被警察帶走了。而且這次可不是保護管束就能了事的,可能得吃牢飯了吧!畢竟她當著警察的麵亮出家夥,還害一個高中男生受傷。雖然隻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輕傷,但傷人就是傷人,事實擺在眼前。再加上她還有吸毒的前科,這點恐怕也會加重她的刑罰吧!
除此之外,最嚴重的當然還是綁架勒贖這條罪。傷人也不能算是輕微的犯罪,但是和綁架勒贖比起來,畢竟屬於不同的層次,絕對不可能從輕發落的。雖然可能還不至於鬧上法庭,但是應該已經超出保護管束的範圍,暫時在少年感化院關一陣子是免不了的。
如此一來,你應該也可以消除心頭之恨了吧!
最明顯的就是被救出來後,你臉上的表情就像剛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神清氣爽。可能就連你自己也沒有注意到,但是那和接下來才要好好享受複仇樂趣的小佐內同學是不一樣的。感覺上仿佛是沉浸在更深沉的喜悅裏。
這麼說來的話……
不免讓人聯想到,也許讓石和馳美被當成綁架的主謀收到逮捕、判刑這件事才是你的最終目的……」
我感覺到自己的嘴角也微微地上揚了幾度。
「……也就是說,這整個綁架計劃本身就是小佐內同學一手主導的結果。」我盯著小佐內同學的表情繼續說:「利用眼線把綁架小佐內由紀的計劃滲透到組織裏,就連行動的日期也控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還事先安排好英雄救美的騎士。之後隻要等到石和馳美被警方逮捕,小佐內同學就可以大大地滿足,甚至點一客的夏季限定熱帶水果聖代來舉杯慶祝。我說的對不對呀?」
沒錯,就是這樣。
這種在犯人麵前,逼問他我的推理是否正確無誤的瞬間,不管經曆過幾次,我還是會忍不住屏住呼吸,不知道對方是會方寸大亂、還是會惱羞成怒、甚至也有人會當眾就哭了起來。隻有極少數的幾次,對方會打從心理呐喊:「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呀?」那小佐內同學會有什麼反應呢?
……小佐內同學隻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像慢動作播放似的,慢慢地喝了一小口紅茶。先是盯著我的臉看,然後微微地笑了一下。
「真不愧是小鳩同學。就算隻是為了虛榮,『小市民』這個愚蠢之極的封號也實在不適合你。」
「……」
「我還以為隻要讓你搞定綁架事件,你就會心滿意足,所以才會發那封不知所雲的簡訊給你,因為我知道隻要用「過來啊~姐姐給你糖吃」這招來引誘你,你一定會上鉤的。我還以為隻要能夠讓你解開簡訊上的疑團,抵達綁票現場把我救出來,你就會覺得很滿足。
沒想到,我完全想錯了。難道是因為我不像小鳩同學相信我一樣相信你?」
小佐內同學喃喃自語似的說完之後,拿出手機。
「換作是其他人的話,應該不會想這麼多吧!我也一直覺得小鳩同學真是太厲害了。如果比的是針對一個點仔細研究推敲的話,我一定比不上你的。」
「那你是承認囉!承認誘使石和馳美綁架小佐內同學的人,就是小佐內同學你本人。」
我還以為小佐內同學一定會點頭的說。
沒想到小佐內同學臉上依舊掛著那抹莫測高深的微笑,蜻蜓點水似的搖了搖頭。
「咦?」
……不對嗎?
「可是啊~小鳩同學畢竟是人不是神,你掌握到重點了,真的掌握到重點了……讓我來為你介紹一位特別來賓吧!等一下喔!」
小佐內同學還是那副天塌不驚的沉穩模樣,打了一通電話。我隻能眼睜睜地看她葫蘆裏還有什麼藥沒拿出來賣。小佐內同學對著手機隻講了一句話:
「你可以進來了。」
電話才剛收線,的玻璃門就被推開了。
「歡迎光臨!」
女服務生富有朝氣的嗓音,在隻有我們兩個客人的店內回蕩著。門口站了一個女生,身穿黑色牛仔褲和上頭印著「NO
RIGHTS」的襯衫,沒權利?頭發雖然染成極亮的淺色,五官倒是很典雅。年紀看起來跟我們差不多……我不記得我見過這個女生。
那個女生直直地朝我們的座位走來,輕輕地瞥了我一眼,又瞧了瞧我麵前的高腳杯,然後居高臨下地望著小佐內同學。
「這小子就是那個麻煩的家夥嗎?」
她指著我說。用手指著一個剛認識的人實在是很沒禮貌,但是小佐內同學卻用一種不知道該說是公式化還是不客氣的口吻回答她:
「沒錯。不過我們已經把話說開了。」
「是喔!那就好。」
小佐內同學微微地動了一下手指,指著我說:「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朋友,小鳩同學。這次的計劃給他帶來了不少麻煩。」
然後把視線落在我身上,簡短地說了句:「小鳩同學,這位就是川俁同學。」
川俁?
……川俁早苗嗎?就是健吾想要幫她脫離石和馳美那個圈子的女學生。那個斬釘截鐵地拒絕健吾幫助的女學生跟小佐內同學竟然……我知道健吾跟川俁、川俁跟石和、石和跟小佐內、小佐內跟健吾彼此之間都有交集,沒想到就連川俁早苗都跟小佐內同學之間也有交集……
這兩個人之所以會認識,肯定不是巧合,我終於弄清楚這張人物關係圖了。原來如此啊~原來這整件事從小佐內同學跟川俁早苗跟石和馳美三個人之間的關係所衍生出來的事件,真正不小心插進去的,其實是堂島健吾。
「等一下,由紀!不要隨便把我的名字告訴別人!」
川俁高聲地抗議,然後把手插進牛仔褲的口袋裏,從口袋裏掏出一台小型錄音機。
「總而言之,這個就交給你善後了。記住,從今以後我們就是陌生人囉!」
「這個我知道。再見啦!早苗,祝你好運囉。」
聽完小佐內同學的祝福,川俁從鼻孔裏哼了一聲,和端著水杯過來的女服務員正好擦肩而過,走出了的大門,隻留下一串響亮的腳步聲。
現場隻剩下那台小型錄音機,和臉上浮現著詭異微笑的小佐內同學。小佐內同學看了看那台小型錄音機,又看了看我,聳聳肩,擺出一副不太像她的姿態說:
「事情就是這樣。」
3
「讓我來告訴你吧!小鳩同學。就是啊……」
「等一下。」
我不由自主地大聲喝止她。
又有新的變數出現了,所以從頭想起的價值也跟著出現了。這台小型錄音機裏麵應該有錄音帶吧!錄音帶、聲音、錄在錄音帶上的聲音。這整件事情跟聲音有關的地方出現在哪裏?跟聲音有關的部分又是什麼?我得仔細回想才行。對了,就是那裏。明明答案就擺在我的眼前,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沒有注意到呢?是這樣的話,那麼剛剛的說明……「小佐內同學利用眼線,巧妙地誘導石和馳美進行綁架自己的計劃」就肯定是個天大的誤會了!
我拚命把紛亂的思緒組織起來。好幾次想要把我已經歸納好的真相說出來,但話到嘴邊卻總是擱淺在那裏。然而,對於這樣的我,小佐內同學隻是笑了一下。
「等一下?……你沒聽過起手無回大丈夫嗎?小鳩同學。」
「……」
「我們現在既不是在下象棋、也不是圍棋、更不是西洋雙陸棋或蘇格蘭警場或戀愛冒險遊戲喔!盡管如此,小鳩同學還是想要自己說明事情的真相嗎?」
「小佐內同學……」
「事件,已經結束囉!再也不需要任何人來解決囉!
……不過,也對,是我要你說點什麼來聽聽的。所以如果你想說的話,我就洗耳恭聽吧!不過還是讓我為小鳩同學整理出幾個簡單的重點吧!
沒錯。就像小鳩同學所說的一樣,我是在裏麵安排了眼線,否則就算是我也沒辦法在正確的時間點被她們抓走。川俁早苗就是我的眼線,她非常稱職地扮演了這個角色。」
當我聽健吾說,川俁拒絕健吾要她和石和那個幫派劃清界限的建議時,我就覺得那裏不太對勁。雖然隻是健吾的片麵之詞,但他說川俁是這麼說的:「你很礙眼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