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說:“三王子,在這個人心難測王宮裏,就算你沒有這樣的心思,其他懷著鬼胎的人也會用自己的眼光來看你。身為王子的你,竟然一直留著一個蠻族來的奸細在身邊,還要對那奸細言聽計從,現在奸細的身份被揭露,對那些想對付你的人來說,正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常老師,我去和父王解釋,我……”
“不要去。”常樂搖著頭打斷姬澤的話,“三王子你能看我,我已經是很開心了。”
常樂抬起頭來,用堅定的目光看著姬澤,臉上現出一貫的淡淡笑容,說:“三王子,為師已經好些天沒有給你布置下功課了,今天就給你布置下最後一次的功課,你要好好地完成它!”
姬澤想不到在這種場合下常樂還會想到功課的問題,他不由地怔了怔。
常樂保持著笑容,用力地說:“聽好,最後一次要你完成的功課就是:用我給你的寒霜劍,親手殺了我!”
“常老師!”姬澤聽了常樂的話,驚訝得說不出其他的字來。
“快點動手!親手殺了我這個一直在左右你的想法的奸細,讓所有人知道你和我完全無關,並告訴所有人,你不是一個隨便被其他人影響的人!”
“我不能這樣做!我不能殺常老師!”姬澤叫了起來。
常樂說:“沒所謂。三王子,你不需要覺得為難,反正我是將死之人。身為蠻族國師的我,在當上國師那一天就被迫服下一種劇毒,要定時服用解藥才能保住性命,而解藥隻有國王才有。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國師叛變或通敵。我為了找回女兒而出逃,這麼多年來雖然我一直用內力壓製體內的劇毒,但沒有解藥,毒早已蔓延全身。以其被酷刑又或劇毒折磨至死,倒不如痛快地死在你的劍下。三王子,不要猶豫,動手吧!”
姬澤拚命地搖頭,要他殺掉最尊敬的常老師,這種事他做不到!
“拔出你的劍。”常樂平靜地說。
姬澤還是搖頭。
常樂提高聲音說:“拔劍!你連劍都不敢拔,真是一無是處的廢物!”
“不要逼我!常老師,你不要逼我!”姬澤痛苦地看著常樂,淚水順著他的臉流下來。
常樂冷笑著繼續說:“難道你忘記了你的母妃是怎樣死的?難道你忘記了安慈宮中過的是怎樣的日子?難道你想永遠被欺負?姬澤,你這個廢物!你什麼都忘記了!你果然是個賤民生的!”
“我不是,我不是賤民!”姬澤失控地叫起來,手中的劍一下子拔了出來,寒光在陰暗的牢房中閃過。
血腥味,在狹隘的空間裏蔓延開來。
“三王子……這次,你……你做得很好!”常樂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說出最後一句話。
姬澤的手裏握著出鞘的寒霜,寒霜的劍尖不偏不倚地穿透了常樂的胸口。
一地的腥紅,那熟悉的顏色,狠狠地刺激著姬澤的雙眼。他木然地拔出寒霜,失魂落魄地離開了牢房。
死,對已逝的人來說,或者是一種解脫;但對活著的人來說呢?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無語問蒼天,姬澤很想很想知道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他,但沒有人能解答他這個問題。姬澤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象個沒有知覺的木偶呆坐在窗邊,不吃不睡,任由淚水一再無聲地流下來。被他的舉動嚇壞了的眾人,想盡各種辦法都無法讓他正常過來,到最後還全被他從房間裏趕了出來。
然而她的出現,令一切才出現了巨大的改變。
一個小小的宮女,出現在姬澤的麵前。小宮女確定四周沒有其他人後,才小心翼翼地把玉珮舉到姬澤的眼前,低聲說:“三王子,父親說,如果他不能順利帶我離開王宮,我就帶這個玉珮來找你。父親還說,如果他遭遇不測的,要我告訴你:好好活下去,隻要變成最強的人,才有資格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熟悉的玉珮,似水般的雙眼;玉珮是那個常老師帶著從不離身的玉珮,而雙眼睛和常老師有九分相似。沒有任何的疑問,姬澤馬上相信了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小宮女,就是常老師的女兒。他接過小宮女手裏的玉珮,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宮女低下頭回答說:“小娥。”
姬澤看了她一眼,說:“以後你留在我身邊,我一定會照顧你。”說罷,他的目光落到玉珮上,象是下定決心地補充:“常老師,我一定會做到的!”
若幹年後。
一個晴朗的早晨,一聲響亮的嬰兒啼聲打破了宮中的寧靜。
一個中年穩婆抱著一個嬰兒從內屋走出來,笑容滿臉地對在屋外等待的英俊少年說:“恭喜三王子,娥宮人為三王子產下一位公子,母子平安。”
少年接過嬰兒,仔細地注視嬰兒那滿是皺紋的小臉。過了片刻,少年冷酷的俊臉現出一絲溫柔的笑容,象是自言自語,又象是對嬰兒說:“你以後就叫‘樂’,你就是樂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