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裏!我在這裏!阿吉!”小幽在哭。
“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別怕!”魔王在哭。
那麼相似的說話,同樣痛苦的哭喊,姑娘和男子的影像漸漸融合在一起,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頓,又從這一刻開始倒流回到那個鮮血潑灑的寒冬之夜。周圍什麼時候有亂舞的狂雪?周圍什麼時候有淒厲的叫聲?淡淡的燈光下姑娘的唇邊流出的鮮血在笑容裏溫暖如春,心底湧出的暴戾卻像壓抑了千萬年的火山開始噴發,生命的軌跡在那個小小的城市裏扭曲。
麵前勁風銳利無比,這魅靈的眼裏卻早已空無一物,他隻是憑著本能將軟劍橫在了麵前。
從來沒見過那麼古怪的眼睛,空洞得如同骷髏,竟然沒有了情緒,默羽瞬間驚駭,雙刃劈去的目標似乎已成死物,手上的頸力當即弱了三分。
金屬的撞擊聲清脆悅耳,默羽倒飛數丈之外。
那一柄染了數十條人命的軟劍猶橫在半空,銀亮的劍身閃過一抹冷光,輕輕的一聲“哢啦”之後,劍身上多出了一條裂痕,繼而裂痕分解蔓延,劍身很快布滿了裂痕。
風在身邊打轉,劍身微微顫抖了,裂痕讓這柄劍無法再保持原狀,碎成了一片片的金屬。風還在轉著,金屬的碎片也在轉著,在魅靈的身前變成了一團小小的金屬龍卷,怪異莫名。
眼淚忽然就流了出來,羽化等三人看著那魅靈嘶啞了聲音在嚎啕,雙手將本就破爛的黑衣撕扯得片片飛散,指甲在肌膚上瘋狂地抓撓,每一次抓撓過後,必然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不過幾次眨眼的時間,那上身已經鮮血淋漓傷痕交錯,他已變成一個血人。
血色的軀體,白色的羽翼,觸目而驚心,然而無根已經瘋狂,絲毫不覺痛苦,麵前虛幻的女子相貌曆曆在目,不斷地翕動嘴唇。
“小幽......小幽......你說什麼......你在說什麼......”
嘶啞的聲音在夜空裏飄蕩,森森的冰冷之意在羽化等人的身體裏流轉。
“告訴我啊告訴我啊!”無根奮力地嘶吼著,卻無人回應。
妖怪輕輕歎息,“他想起了以前,那應該是很可怕的一段回憶了。”
羽化低聲道:“把我丟過去,丟到那家夥的麵前去。”
“你要幹什麼?”
“沒看出來嗎?他身上的氣息越發暴戾了,我去解決他的痛苦。”
妖怪忽的一笑,將他輕輕一扔,當羽化上升幾尺後一把抓了他的腳踝。羽翼震動,妖怪像掄一個破口袋似的將羽化掄了起來。羽化有點頭暈,不知道妖怪到底掄了他幾個圓周。
“去吧,去做件好事。”
羽化飛了出去。
而這時,無根依舊在嚎啕,撕裂的喉嚨發不出吼聲,他的嚎啕變成了斷斷續續的飲泣。可是他麵前的那團金屬的龍卷被什麼力量牽動了,朝著前方激射而出,前方,是一團被碧綠和蒼黃之色包裹的巨大龍卷。
羽化在旋轉,這一式“龍破空”將他全身的勁力彙集在一處,由木蓮、厚土魂器做自身的防護,造成了這一道巨大的橫向龍卷,龍卷變成了巨大的釘子。
兩團龍卷正麵硬撼,夜空裏爆出太陽一般的光芒,那一瞬間方圓十裏亮如白晝,雷鳴般的聲響催動濰海的潮水掀起無數的水牆。洄鯨灣附近海域仿佛大海在鼓蕩,停留在港口碼頭的船隻無一例外地震動起來。
人們驚呼著跑上了船頭,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天下皆明,日夜似乎顛倒過來。所有人都在仰望蒼穹,那裏隻有一片光亮,無法看見星辰。
那光芒,持續了近一刻鍾。
“怎麼了怎麼了?那是太陽嗎?”
“這個世界亂了啊,亂了啊。”
“好像有人在上麵,我好像看見了什麼東西。”
議論紛紛的人們惶恐不安,可是那散發著逼人光芒的天空上,一個清朗的聲音在滾動。
“吾乃魔王!”
“天上地下,唯吾獨尊!”
清朗的聲音裏帶著無比的張狂,震動了天下,漫天的光芒在話聲裏慢慢消散,滔天的巨浪轟然落下,鼓蕩的潮水衝擊著洄鯨灣的碼頭達九次之多,潮水吞沒了不少小船,大船雖然不至沉沒,卻也是搖搖晃晃互相撞擊著。不知有多少人在極度的驚慌中掉進海水裏,岸上的人紛紛躲避,躲避不及的也被潮水卷了過去。
天空之上四片羽翼迎風招展,獵獵如戰旗飄蕩,狂亂的氣流裏有呼嘯的聲音震動在每個人的耳邊。
偌大的洄鯨灣,一片死寂,便似墳場。
良久之後有人惶恐地喊了出來,“四翼魔王啊!那是瀚州來的四翼魔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