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與劍之卷 第217章 花子虛(1 / 2)

“這鬼熱鬼熱的天氣還要跑出來巡邏,巡什麼邏啊,連個商客都看不著。”

“就是說的,怎麼咱們花老將軍臨了臨了被派到這麼一個地方來?這鬼地方除了春天有人來,平常哪還有什麼人?”

“別說廢話了,瞧這景色多好,山花爛漫的。”

“嘿,你是當兵的啊,哪學來這麼個調調?”

“要不是家裏不讓走,我本來就是個歌行者了。”

“那你唱個歌來聽聽。”

“我隻唱給我家婆娘聽。”

十幾個士兵守著一方不大的前哨站磨牙,有的唉聲歎氣,有的蔫蔫欲睡,沒一個能打起精神來,秋天還沒到,暑氣總像是油一樣黏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

在前哨站的前方,是一條寬闊的山穀,這便是有鳳穀,相傳有鳳凰曾經在這裏出現過,有沒有鳳凰不知道,不過山穀裏鮮花倒是四季不同,各個時節不缺花香。可也多是些野花,並沒有什麼出奇的花卉異種,平日裏倒也有些文人墨客會來轉轉,可是大熱的天,穀中樹木又少,兩側山頭被太陽烤得發燙,還有誰肯來賞野花?

“哎?我好像聽見馬嘶聲了。”

“熱昏了頭是吧?咱們那幾匹馬還在馬廄裏午睡呢。”

“幻覺?”

“可那是什麼啊?”

有人忽然驚叫了一聲,所有人仰頭看去,有鳳穀兩側的山頭上,陰雲密布,黑壓壓一片,與烏雲不同的是,刺眼的光芒一陣陣流淌出來,仿佛利刃一般。

哨兵們驚異地楞住了。

直到空氣裏傳來一聲尖銳的呼嘯聲。

一個哨兵連聲音也發不出來,朝後摔去,一隻鋒利的箭矢穿喉而過,恐怖的白羽兀自顫顫巍巍。其他人看著這夥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股股的血沫瞬間湧出了嘴,他掙紮著想說點什麼,可是手腳隻是徒勞地刨著地,終於不動了。

馬嘶聲如龍吟虎嘯,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他們回頭又去看山頭,在山頭上,一匹雄健的黑色戰馬人立而起,前蹄落下時不住地踢踏著地麵,震蕩起塵土片片。

“有敵人!”

終於有人從噩夢中驚醒,放聲大吼。

也許他的一聲大吼就是信號,刹那之間,天空上烏雲驀然壓下,無數的箭矢如蝗蟲一般遮蔽了天空。這個前哨戰變成了陳年的舊衣,羽箭將它射得千瘡百孔。

馬上的騎士勾起嘴角,冷笑著看著一切,“不過如此!”

而他話音未落時,一個信炮衝出了前哨站,在空中炸響。

“我還以為花子虛真的老朽不堪了呢,手下的兵還真是給他長臉!”男子抹了一把胡須,甩下汗珠哈哈大笑。

“傳令!全速進發!距離宣花城十裏處紮營!不可攻城!”

呐喊聲忽然爆起,震動著有鳳穀。

花子虛覺得自己老了,也許對於一個習武近五十年的軍人來說,六十四歲並不算老,可是他知道自己真的是老了,這是老在心理上。城頭上戰士們手執的長槍,在反射著太陽的光,他覺得很刺眼,情不自禁要用手去遮擋視線。

他在女牆邊停了下來,雙手撐了牆頭閉上眼睛,呼呼地喘著,汗水早已將胡須打濕了,整張臉都是汗水,讓他覺得氣悶。而以前他根本是不在乎這些的,他從軍多年,即便是冬天藏在泥漿裏,他也曾經呆過兩個時辰,為的是伏擊敵人。

坐了二十年的太平將軍啊......最後一點軍人氣質都沒有了麼?老將軍不無悲哀地想著,也許該慶幸吧,那麼多戰友都走了,能活到現在不是該高興麼?可一個軍人,該埋骨的地方......除了戰場,又該是哪裏呢?

想到這裏,花子虛忽然大驚,自己怎麼會突然想到這些?對於軍人來說,這不啻是一個危險的預兆。

晴天霹靂一聲響,瞬間震動了整座城池,戰士們忽然揪起了心,莫名地看向前哨站的方向。為什麼會放出信炮?距離該來的大戰,不是還有一個多月嗎?主戰場不是應該在殤陽關嗎?人人驚異,包括花子虛。

“果然不愧‘十戰之功’的美號啊,奇兵突出,二十三日就兵臨城下,贏天和到底是不能小覷的吧,可他是怎麼翻越雷眼山的?”花子虛讚歎一聲,不再去想敵人是怎麼過來的,他一掌拍在牆頭上,“傳令!備戰!”

戰士們在各級軍官的帶領下開始動員起來,滾木、礌石、熱油、荊棘刺,無數的守城器械出現在城頭上,弓箭手一隊隊守護在女牆的掩體之後。

花子虛沒有看他的士兵,盡管做了太平將軍,這些軍士卻是他親自挑選、訓練的,他自信不會有慌亂的場麵,他隻擔心八千人的部隊前麵,是否是贏天和的主力——六萬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