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吃驚地看著那燒天之火,金蛇漫空亂躥,像是受了什麼刺激,驚慌地四處奔逃,卻引發了更大的喧囂。武韜公的府邸之中人聲鼎沸,不住有人喊著“走水了”、“失火了”。小二心下奇怪,以武韜公的治軍之力,這樣的事情通常是不會發生的,而那火明顯被擴大了,絕不是失火那般簡單。
是他們幹的?小兒狐疑地想著,那秋千閣上,羽化和月夜的身影早已不見了。
家家戶戶打開了門窗,九原的百姓都在張望著武韜公府邸上空烈焰飛騰,看不多久,街道上馬蹄聲急如驟雨,一隊隊全副武裝的騎兵衝了出來,馬上騎士紛紛喝喊著“宵禁!出門者死!”百姓們縮了回去,隻在門窗後偷偷窺視。
小二同樣縮回了腦袋,靠著牆角發呆。身邊有風聲一響,羽化已是到了麵前,小二微微一楞,就見他身後背了一個大包袱,鼓鼓囊囊的不知裝了些什麼。
“你偷東西去了?”
“我一個讀書人怎麼會偷?是‘竊’!”羽化笑罵道,“我得找地方躲一躲去,有隊騎兵跟上我了。”說著話的工夫,一個翻身跳上牆頭,藏到牆後去了。
馬蹄聲很快衝進耳朵裏,眼前火光一片,一個年輕男子帶了百十個騎兵在小二身前停下馬來,小二索性就地一趴,裝成睡覺的模樣。
年輕男子卻是贏天和第三子贏蕪,他順著小二所處的胡同看了看,短短一截是個死胡同,隻有這麼一個孩子躺在這裏,心下奇怪怎麼追丟了人,順手一槍抽過去,“混賬小子,可知道宵禁之令?不想活了麼?”
小二痛得叫了起來,一骨碌爬了起來,心中問候他全家老少,臉上卻裝出茫然惶恐,“啊呀,軍爺,饒了小人的狗命吧。”
“我來問你,可曾看到有個背著包袱的人經過?”
“軍爺,小人睡得熟,不知道有誰過去了。”
贏蕪略略一皺眉,仔細看著這個小乞丐,他出身紈絝,卻看不出小二略略緊張的神色,隻是罵道:“小叫花子,要是敢騙你家公子,回頭扒了你的狗皮!”說完又是一槍,這次用得力大,直接把小二打得橫跌出去。
“媽的!虎落平原被狗欺!要是小爺學會了武技,先宰了你這狗頭。”小二憤憤地看著騎兵隊走開,呸了一口,被槍抽中的肋骨疼痛異常,想來是斷了一兩根。
羽化卻又翻過牆來,“你倒有義氣,不怕死麼?”
“怎麼不怕?可死在這種人手裏就憋屈得很了。”小二忍了疼,卻呲牙咧嘴,“這小子功夫太差,就憑他也殺不了我。”
“死鴨子嘴硬嗬,我去幫你報仇如何?”羽化笑了笑,“我還有點事做,這樣,我給你機會報仇。”
“你肯教我武技了嗎?”小二大喜,登時忘了疼。
“拉倒,我隻給你提供機會而已。”羽化的神色變得凝重,“但有一點,你也許會死!”
小二忍不住後退一步,呼吸沉重了許多,從直覺裏感到他話裏的真實,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羽化也不著急,靜靜地看著他等候答案。
小二猛咽了一口口水,“那......”
“即便沒死,我也不會教你武技!”羽化斷然截斷他。
小二再退一步,麵色發起白來,抿緊了嘴唇繃緊了臉。
“我知道我該做些什麼了!”
羽化笑了,心裏慶幸沒有看錯人,“好小子,現在知道該走一條什麼樣的路了麼?”
“至少我可以去幫助一些人,保護一些人!”
“說的沒錯!”羽化一掌拍上他的肩頭,“要是你沒死,我會幫你找個好師傅的!”
小二低聲笑起來,捏了拳頭給自己鼓勁。
“現在首要的任務是給我的豬洗澡!”
“......”
九原的城門早已關閉,各條街道上士兵來來往往,挨家挨戶地搜查羽化,百姓們叫苦不迭,趁火打劫幾乎是士兵們的基本素質。
麻子張剛剛從一家店鋪裏抱了壇酒出來,立刻就聞到一陣惡臭,氣得他一把慣了酒壇子。酒壇子在地上碎裂,酒水淌了一地,他返身一腳將掌櫃的踹翻,惡狠狠罵道:“老匹夫,賣假酒老子都不說你,你他媽的居然真灌了馬尿來賣!”
掌櫃的年紀不小,這一摔登時撞得頭破血流,兀自趴在地上不住磕頭,“麻爺麻爺,真不是小人的酒有問題,小人哪敢哄騙麻爺啊。”
麻子張微微清醒了一些,仔細辨別了一下風向,這臭味果然不是酒裏散發出來的。這時手下士兵紛紛大叫,指著街道另一頭喝罵不止,刀槍並舉,很是義憤填膺。
麻子張看向街道,頓時大怒,“誰家的豬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