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有人幫著付賬啊......小二縮在街角的胡同口上,給穿過胡同的夜風添上一次幽歎,可是我似乎沒吃到什麼東西啊,該死。
難得清爽的夏夜,明月的光輝似乎有些炫耀的意思,照得各處一片銀亮,可是小二覺得明月還不夠亮,因為他看到了更亮的東西,唔,應該說是人,唔,應該說是鮫人。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一個女人,特別是這個女人,藍得像海水一樣的長發,綠得像寶石一樣的眸子,盡管隔著那麼遠的距離,他依然看得見那女人紅蓮一般火熱的左袖和百合一樣潔白的右袖,這其實是幻覺,純粹是因為白天見到這女人時印象太深刻了。
如今這個女人就站在武韜公府邸裏最高的秋千閣的房頂上,站得那麼高,明月都成了她的陪襯,她就是月宮裏的仙子啊,小二開始了胡思亂想,可她身邊那個東西怎麼越看越像隻兔子?
武韜公的府邸入夜就燈火齊滅,這是多年軍旅生涯養出的習慣,贏天和在戰場上總是這麼幹的,這樣就讓刺客無法找到他的位置,家中也是如此。可是誰又敢去行刺這個軍功蓋世的武韜公,那黑夜一般沉寂的府邸就像是怪獸,始終默默地等待著吞噬獵物,至少小二知道曾經有刺客進去過,但天明的時候他們的頭顱都掛在城頭上。
羽化也知道這個府邸是個宏大的陷阱,他至少看到了七十多處機關陷阱,所以他才沒有貿然動手,一直蹲在秋千閣的閣頂上犯愁。他苦惱地托著腦袋,眼睛還在不死心地四處遊弋,想找出贏天和的臥室,可放眼過去,周圍的房舍竟然沒多大差別,著實難辦。
“你打算就這麼一直等到天亮麼?”
身邊是鮫人女子清冷的話音,羽化索性坐下來,反手撐了瓦麵仰頭看她,“大不了我明天來,白天總能找到他吧。”
月夜冷笑,“贏天和雖然貴為公爺,但作風一向是秉承軍旅做派的,就算你找出他住在哪裏,也未必能綁架他。”
“那就綁架他兒子,我就不信他們一家子都這麼難對付。”
“說得真輕巧。還是那句話,你肯幫我們,我們就幫你救出真野來,這是雙贏的事情,你為什麼不肯答應?”
羽化正襟危坐,沉下臉去,“你們說過贏天和早晚會叛亂,又何必急在一時?這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他若是準備完全,這雷烈王朝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我們需要他挑起叛亂,卻不願讓他取了天下。”
“也就是說,你們隻想這東陸鮮血流遍!你可知道殺來殺去,死的都是無辜的人!”
月夜一時無言,仰了頭看那明月,憶起舊日光陰,同樣是明月清輝的夜晚,她和清水顏等人如喪家之犬一樣地奔逃,那時候又有誰來憐惜他們了?
“這個世界上有不無辜的人的麼?生在任何一個時代的人,都不會是無辜的,隻要還有帝王,就必須有被奴役的人。”
輪到羽化無言了。真族的人無辜,贏氏的人就不無辜麼?那個暴風雨之夜,有誰是必須死的?那多的血,連暴風雨都衝刷不掉,隻能滲進大地裏去,成為滋養草原的肥料。
“你想好了沒有?要是不肯幫忙,我現在就殺了你。”
鮫人女子淡淡的話音劍一般刺到了羽化的身上,羽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身體似乎不能動彈了,就像是變成了石頭,沉在湖水之中,周圍的空氣濕潤異常,漸漸沉重起來,隻是幾次呼吸的時間,衣衫盡濕。他毫不懷疑這女子真的會動手殺他,而他明顯擋不住一百招,以前若非有幫手在,他早被這女子殺了無數遍了。
“你們為什麼自己不去?以你襄武者的身份,要取那件東西不是難事。”
“因為我們不想暴露出來,我們還有更多的工作。”
“你倒是真的很坦白啊......不怕我告到官府?”
“會有人信你麼?別忘了你是一個魔王。”月夜忽的笑了一笑,“說到這個,你到底叫什麼名字?現在還不肯說?”
“說是能說啦,可你得保證不許到處亂說。”
“貧嘴!”
“我叫羽化......”
果然,羽化聽到了這女子輕輕的笑聲,“羽化不就是死的意思麼?”
“是成仙的意思......”
一串梆子響,整個武韜公的府邸忽然光華大作,有人高喊著“抓刺客”,頓時掀起了一片沸騰。一隊對甲士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滿世界的奔走。緊接著,一陣呼喝聲闖上了天空,幾處馬廄、客房被點燃了,轉眼變成衝天大火,紅彤彤映照著一方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