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子強深為自己的部隊自豪,作為九原武韜公贏天和帳下的黑纓衛乙組隊長,他統領著最精銳的一百騎兵,在黑纓衛八組之內,他和自己的部隊一直都是最強的,無論是騎術、武術還是弓術。從軍二十年,他大小經曆了四十多戰,每戰必克,從資曆到威望皆是上上之選,深得贏天和的喜愛,他卻不曾高傲,或者說他不敢高傲,“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他懂這個道理,所以他從來不會懈怠,也更加嚴格地統帥著他的部隊。雖然有時候他也會想,“為什麼一個組的老大會不叫組長反而叫做隊長呢?”
但不管如何,他為自己和自己的兵驕傲,可是今夜,他覺得他要打一場敗仗了。
距離那個少年不過三丈,這麼短的距離之內二十枝箭矢閃電般橫過,沒有人可以躲過,武子強有點悲傷地想著,而且他還計算出這些箭矢的力量足以讓那個少年被射得飛出去至少一丈遠。
“魔王有這麼容易殺麼?”
少年清朗的話聲裏是不屑一顧的冷笑,武子強猛地睜圓了眼睛,一麵土牆霍然升起,二十枝箭矢噗噗地插進了牆壁前進不得,下一刻,牆壁上裂縫滿布,猶如紊亂的蛛絲。
武子強心叫不好,勒馬回身,“快退!”
二十名戰士應聲撤退,可是沒等他們跑出幾步,少年得意的聲音從土牆之後傳來,“打了人就想跑嗎?”
金黃色的光芒從土牆裂縫中迸出,像是熔岩之火衝破了大地,土牆分崩離析,無數的土彈炸了出去。一股充沛的力量籠罩了這些軍士,土彈狠狠砸到了他們身上,他們連喊疼的時間都沒有,集體栽倒在廢墟中,同時暈厥。幾個土彈砸到了武子強的戰馬後臀上,戰馬吃痛,飛奔起來,虧得武子強騎術精湛,這才勉強沒有跌下馬去,待他回返村口時已是盔歪甲斜,頗見狼狽了。
“大人,小心!”老杆兒忽然大叫。
武子強回頭看去,半空裏一人背映明月,如鷹翔天。“臭小子找死!”他伸手搶過老杆兒馬上的標槍,振臂射出。飛槍刺破虛空,剛猛的勁力帶起森森的呼嘯,武子強自信這一次飛槍足以洞穿巨熊的身體。然而半空之上人影急速下墜,飛槍刺空,那少年流星瀉地一般重重掉回地麵,塵土霎時飛揚起來,遮蔽了眾軍的視線。
“走!”
煙塵中少年爆喝,蘊滿了勁力的咆哮聲如錘撞心口,一眾軍士無不覺得心頭沉重,身體遲滯了一下。便在這時,煙塵中金光再現,燦燦如日,雜亂的地麵上亂石湧動飛離地麵,升上天空丈許處,繼而劈頭蓋臉朝著軍士們砸了過去,猶如下了一場石雨。
眾軍皆慌,群馬俱驚,一時間人喊馬嘶之聲不絕,不少人栽下馬去,失控的戰馬四麵驚散。武子強長槍在手,舞成防禦之牆,石彈一顆顆被震散,卻也是手臂酸麻。軍士們撐起了盾牌抵禦石雨,這些騎兵配備的盾牌不如步兵那般大,護得了頭護不了身體,頓時被砸得叫苦不迭。
“慌什麼?”
武子強怒吼一聲,軍士們勉強控製住戰馬,靠在一處牢守陣型,失去了戰馬的軍士各執盾牌貼住同伴,短暫的驚慌過後顯示出嚴明的紀律性。
“給爺受死!”
清脆的女音忽然飛起,暴烈的石雨剛過,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旁閃出,銀錘生風處,猛砸向武子強的左腿。
煙塵中傳出少年的悲歎,“笨不死的丫頭!”
武子強暗罵自己大意,竟然忽略了對方是否藏有同夥,情急之下長槍遞出。他已看清來的是一個河絡少女,心頭便是一陣冒火,琢磨著自己是不是犯了太歲,居然被一個河絡小姑娘挑釁。然而長槍遞出後勁力猛地瀉*了出去,像是一記重拳打在空氣裏,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朝前栽去,仿佛是自願去撞那個銀錘。大駭之下,他急忙鬆開長槍,往後猛仰。
“你中計啦。”
河絡少女嘻嘻笑著收了銀錘,朝旁閃開。
武子強措手不及,穩不住平衡,登時順了馬屁股滑落下去,摔到地上。沒等他罵出聲來,一個更加囂張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這地瓜又在手下留情!都給姑奶奶讓路!”
武子強覺得自己還是有點運氣的,他摔在地上並不是沒有好處。隨著那一聲嬌叱,藍幽幽一片月牙形風刃闖入軍陣,好不容易整合完畢的陣型又破碎得如同摔裂的鏡子。銀發少女的出手極快,卻造成不了太大的傷害,騎兵們的盔甲上裂開道道縫隙,到底是護住了他們的身體,而混亂更甚先前。隻有武子強在地上毫發無傷。
“借兩匹馬來吧,先說好不會還的。”
嬌笑聲中,武子強看到那人族少女和河絡少女跳上馬兒北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