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卷 第10章 第10章 崩壞的最惡(吞食的罪惡)(2 / 3)

實際情形,我也不得而知。話雖如此,果然殺死小姬和朽葉以及木賀峰副教授,這三個人——對出夢而言,與其說是原因,到不如說比較像契機吧。是扣下扳機而不是子彈本身。

籠中的小鳥。

出夢他,對於長期身為『匂宮』一事——

對於長期被狐麵男子馴養一事——

對於長期扮演理澄的影子一事——

對於長期擔任理澄的配角一事——

感到厭倦了。

「喀哈哈哈哈哈!」出夢突然,高聲大笑。「總之呢,基於這個緣故!當時我想既然機會難得,幹脆趁此銷聲匿跡隱居起來也好——結果就在這時候,『死色』居然聯絡上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到底算什麼跟什麼啊?搞什麼東西,簡直莫名其妙嘛!莫非這一切全都是你設計安排的圈套?」

「可以算吧。」

我站起身來。

「因為無論如何——都想要再見你一麵。」

因為想要見上一麵。

想要見一麵,把話說清楚。

出夢在事件之後,打算隱居遁世藏身起來——這是我從狐麵男子所說的話當中,得到的推想。籠中的小鳥。這次事情本身沒什麼問題,這是出夢的自由。問題出在我的孤注一擲,無論如何都想掌握到出夢的行蹤。

首先,不管怎麼說,憑我自己是無能為力的。就算去拜托玖渚也沒用,出夢在玖渚機關的管轄範圍之外,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人。盡管並非沒辦法調查,但卻多少必須鋌而走險。這種事情,我絕對不能讓玖渚去冒險。所以必須請出,跨足所有世界的,人類最強的承包人,紅色製裁——哀川潤登場。

『可是,要引出已經隱遁了的「匂宮」,需要有決定性的誘餌哪——畢竟那些家夥可不是泛泛之輩,聯絡過程稍有不慎,肯定會被對方逃走喔。這樣正中下懷的誘餌,我們有嗎?』

對於哀川小姐的疑問,我回答「不用擔心」。沒錯,我曾經聽出夢提過他的願望,出夢所引頸期盼的那個心願——我曾經聽他說過。當時我並不知道,原來「死色真紅」就是哀川小姐——

這確實剛好,正中下懷。

與其說正中下懷——不如說是,絕佳的,誘餌。

「……唔——」出夢一臉厭煩地,眯起眼道:「我還真是受歡迎哪~~隻可惜很抱歉,我並不想見到你。喀哈,我是個冷酷的男人嗎?唉呀,說真的,其實我也不想在心裏麵留下疙瘩——這樣表示我也算在乎了吧?對於打破和你之間的約定。」

「別說得那麼無情嘛。我很死纏爛打窮追不舍嗎?像我這種人如果去當跟蹤狂,肯定會成為全世界最大的麻煩,要小心危險喔。」

「喀哈哈哈……這點確實,領教到了。」

「況且,我還幫你安排好和『死色真紅』的決鬥呢。這正是你長年以來的願望吧?」

「與其說願望——倒不如說是,未完成的,遺憾吧。」

出夢宛如孔雀開屏般張開雙臂。

十分修長的手。纖細又,太過修長的手臂。

充滿威脅感的,預備動作。

「我一直很想試試看……自己究竟能,達到什麼樣的境界。就這層意義而言,你也算是搔到癢處囉。所以——呃,戰鬥規則是怎麼樣?隻要突破你這一關,『死色』就會登場嗎?」

「哀川小姐人不在這裏——正確地點,隻有我知道。直到限製時間為止,哀川小姐都會在那個地方等著你。隻要能讓我供出地點你就獲勝——相反地,沒辦法逼我招供,你就輸了。」

「不是我贏就是我輸,這樣嗎——嗬,我贏或我輸——」出夢反複咀嚼這句話。「難道沒有屬於你的,獲勝條件嗎?」

「一決勝負的人隻有你一個人而已。不是你贏,就是你輸,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結果。我並沒有——要一決勝負的打算。」盡管覺得自己的台詞既愚蠢又荒謬,我卻絲毫也不難為情地,清楚地說道:「我隻不過是——想要,體會一下而已。」

「想要體會一下?體會什麼?」

「這個嘛——」

我從皮套中迅速抽出短刀,按照之前坐在這裏時,腦中早已不斷演練過無數次的想象,將刀尖利刃,朝向站在我正對麵的出夢,左腳一步跨上桌麵,瞄準他纖細的脖子,對準喉嚨——

「——真無聊。」

視線突然,天旋地轉。

連發生什麼事情都還來不及掌握,連跨在矮桌上的一隻腳是怎麼被絆倒都來不及察覺,我整個右肩,就重重地摔在桌麵上。雖然緊急用右手護住了身體,但尚未展開下一步動作,出夢就猛地一腿掃過來,腳尖仿佛要挖掘內髒般,狠狠踹中我的肋骨。

「嗚……呃啊?」

從未體驗過的奇異痛感侵襲腹部,我從矮桌上滾下來。雖然有剛才坐的軟墊適時作為緩衝,但光憑這樣子並沒有辦法舒緩全部的衝擊。

肋骨在,嘎吱作響。

先前被絆到的腳踝也,開始隱隱作痛。

「唔——嗚、唔唔……」

「沒有斷掉啦——隻是稍微,踢歪你兩根肋骨而已——不過還是,別太勉強的好喔。被移位的肋骨,對內髒而言已經不是護甲而是凶器了喔。」

「…………」

「因為沒辦法控製腳的力道,難免會造成裂縫,嗯,這點小傷就忍耐一下吧,你可是男孩子呢。」出夢語調輕快地笑著說:「好了,『死色』在哪裏?要去哪邊才可以見到『死色』?」

「……唉呀呀傷腦筋——」我一邊強忍著腹部持續蔓延的疼痛,一邊撐起上半身,斜睨著出夢道:「在你們那個世界裏所謂的『食人魔』——就是指用腳尖替人按摩肚子的變態行為嗎?這種程度的低等變態——我可不能介紹給哀川小姐認識。要夠格介紹給哀川小姐的,必須是更勁爆一點的變態才行喔。」{你自己去變態吧…}

「……你好像還沒搞清楚——」出夢完全不受我的激將法所挑撥,仿佛在教小朋友般,以開導的語氣說:「我和你之間的戰力差距——光憑精神意誌跟虛張聲勢,或者那些賣弄三寸不爛之舌的戲言,是沒辦法改變什麼的喔。最低限度,至少就正麵作戰而言實力相差太懸殊了。看你的樣子,不難發現全身上下都有受過相當的鍛煉,運動神經也不算差——隻可惜,我是職業高手。你的一切動作在我眼中都如同定格畫麵,無論奇襲也好偷襲也罷——我就算確認完你的動作再開始反應,都還綽綽有餘。」

「…………」

「刑囚拷問是屬於墓森的領域不是我的專攻強項——話雖如此,並不代表我不清楚該用什麼手段。呐,這可是為你好喔,在我用可愛的外表幹出可怕的事情以前——快從實招來吧。」

「可愛的外表嗎……」我重複出夢說的話。「既然如此那有沒有比嚴刑拷問更好的手段呢?譬如包括色誘的話,我或許會爽快地自投羅網喔。從剛才起就一直看到你胸部若隱若現地,想不注意都不行呢。啊啊,不過…………這樣太那個,太那個了。嗯,實在太那個了,畢竟那個……還是太那個了啊。」{……你已經變成究極變態的歐吉桑了嗎?}

「……啥?」

「我對年紀比自己小的沒辦法接受哪——因為會忍不住想起妹妹,突然變成不舉耶。」{不舉的含義……請未成年人在家長的指導下查閱詞典}

「……莫名奇妙的家夥。」出夢語氣當中——開始夾雜著,明顯的煩躁。因為無法理解而感到驚訝——似乎又,並非針對著我。「莫名奇妙的家夥,真的很莫名奇妙,隻能說你瘋了。腦子有問題嗎?啊——啊啊——好的好的OKOK!那麼,就由好心的出夢教授,用連豬都聽得懂的簡易方式來為你說明——就用比言語更容易理解的視覺方式來表達吧。這雙手,即將對你的雙眼宣告死刑。」

出夢舉起兩邊手肘,向我展示手背。那雙背對著我的手掌,形成宛如熊掌的姿態。

「你已經知道了嗎?或者還不知道呢?這就是我被稱作——『食人魔』的由來。這雙手本身,就是我最得意的秘密武器。睜大眼睛仔細看清楚了——」

出夢緩緩轉動手腕,接著那雙熊掌同一時間,仿佛集中全身力量般迅速向上高舉——再

「——就像這樣子!」

破壞聲響起。

應該說,已經接近,爆炸的音量。

因為衝擊而自動閉上的眼睛睜開一看——出夢的雙手,幾乎從手腕以下都深深刺入榻榻米當中——而整張矮桌,仿佛遭到灰熊以手刀正麵劈中——宛如遭受吞食般,被從中剖開。

厚度可達五公分的,木質矮桌。

以那樣——屬於女孩子的,纖細手腕。

「THE

HAND轟炸空間{漫畫《JOJO冒險野郎》當中虹村億太的替身使者,能消除任何空間或物體,完全不留痕跡,可達到瞬間移動效果}……才怪。這就是本人,匂宮出夢的傳家寶刀——『一口吞食』(Eating

One)。」出夢他——微微揚起嘴角,邪氣地笑著。「將人類的身體完全不顧後果地極盡所能鍛煉,可以達到這種程度,我就是活生生的範例。當然,不僅限於『一口吞食』——包括這雙腳,也隻要隨便地一踢,就能輕易將人的脖子給踢斷。所以剛才對你那兩根肋骨有多麼地腳下留情——現在應該,明白了吧。」

「——『一口吞食』……」

上半身與下半身被撕扯分裂的朽葉。

雙手被扯斷的小姬。

「原來如此……我才在想要用什麼樣的凶器才有辦法作出那樣凶殘的行徑——結果什麼也不是,原來你還身懷那種絕技啊。」

居然能夠在這樣爆炸性的音量當中安然入睡,我還真是了不起的人物。盡管之前已經從狐麵男子口中聽說過『一口吞食』的事情,卻沒想到會是如此一擊必殺的招數。原來如此,就像玖渚所說——是究極的異形。將究極鍛煉到更上一層樓,更加極致的,異形絕技。

「親切的出夢小弟再發揮愛心,告訴大哥哥一件好事吧。這個招式的弱點——或者應該說缺點,就是完全無法控製力道手下留情哦。」出夢將維持熊掌形狀的雙手從榻榻米當中抽出來,朝我攤開掌心,接著又翻回手背。「正因為怕我失控暴走,才不得不用那件束縛衣封印起來——喀哈哈。事實上如你所見,毫無例外隻會出現這樣的破壞力——所以沒辦法改變數值,已經被設定好了。這種連鐵板都能一舉擊破的威力已經成為常態,可是這終究不能算弱點要算缺點吧。你想想看嘛,這種東西一旦擊中——更正,一旦被這種東西擊中,真的會很慘耶。對於『一口吞食』根本沒辦法作出防禦,任何防禦都毫無意義可言——用手接招會整雙手被劈斷,用腳接招會整隻腳背劈斷。由此可知,傷口本身也非同小可——簡直就像爆裂一樣,即使是自己的實力也會感到排斥呢。被撕裂的傷口甚至連縫合也——辦不到。是無法修複的,致命傷喔。」

出夢撿起一塊飛散的矮桌碎片,朝我輕輕一扔。碎片落在我身旁。

那塊碎片。

又或許會是,肉片。

「雖然沒有真正嚐試過——不過如果換成幼稚園小朋友的話,隻要左右手各用一次,就能讓對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出夢起身,麵朝著我重新站直。「但我在進行殺戮的時候卻一定會使用這個招式——因為,這樣就不會感覺到痛。比傳達速度更快一步破壞掉神經組織,所以完全不會產生痛覺——聽起來好像很慈悲,其實最主要是因為我不想聽見哀嚎聲。能將痛苦減至最低是最好的,包括你的哀嚎聲,和你的痛苦,也都會比照辦理。所以……真要動手的話,我會毫不考慮,即使對手是像你這樣缺乏戰鬥力的家夥,真要動手的話,我仍會毫不留情地——使用這一招。」

「還真是——宅心仁厚呢。」

對於我的嘲諷,出夢絲毫不予理會。

反而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

我和出夢之間,壓倒性的力量差距——在出夢眼中看來,應該是一目了然的吧。比起從下方抬頭仰望,站在高處俯瞰,更能夠清楚看見,彼此懸殊的差距。所以對出夢而言,我現在所做的事情究竟有何意義,肯定完完全全無法理解。

不管有或沒有——意思都一樣。

「我再說最後一次。」

「不用說了。」

我立刻——

以半爬起身的姿勢,直接從皮帶背側抽出事先裝備好的Jericho手槍,將槍口朝向出夢。

「BAAANG!」

扣下扳機。

一陣衝擊,震動著剛才被踢到的側腹。

「……嘖!」

出夢往左跳開,躲過了子彈——應該說,早在我拿出手槍之時,出夢就采取閃避動作了。明明身上帶槍的事情應該沒有被察覺到才對——明明為了聲東擊西,一開始還故意先用短刀發動突襲——真是了不起的反射神經啊。話雖如此,倒也不算出乎預料。畢竟這種由正麵拿槍攻擊也行不通的人類,之前已經見識過了。

我一起身,就用衝的。

沒有繼續追擊出夢,而是往紙門的方向,跑進走廊。

「……逃什麼逃啊——」

「…………誰準你逃了,王八蛋!」

背後傳來,怒吼聲。

果然是個,直性子。

而且是個,激情派。

即使再怎麼從容不迫遊刃有餘——就算態度表現得再怎麼冷靜,一旦眼前出現可能會威脅到自身安全的危機,那層偽裝的外皮立刻脫落。你的從容,你的冷靜,都隻是一層薄薄的表皮。你的沸點比冰點還要更低。沒錯,對出夢而言——這就是,因為太強而產生的弱點。

正因為特別強韌所以才,特別脆弱。

再加上,還有一點。

剛才第一回合,出夢他,閃避了手槍的子彈。會做出閃避動作,表示子彈如果打中的話,任憑他號稱「食人魔」,也無法避免受到重創。

並非無敵。

也並不是,最強。

更稱不上——最惡。

既非幽靈也非妖怪。

是具有人格的——

人類。

我來到走廊,加速狂奔,沒有回頭看背後,不用等到回頭看,出夢就追上來了。從毫不隱藏的腳步聲,與不斷逼近的驚人氣勢,就可以清楚感覺到。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樓梯間。

才剛轉彎正準備爬上樓梯,眼角立刻捕捉到,出夢舉高右手使勁一揮的動作。

——『一口吞食』。

「——嗚!」

千鈞一發之際……我快步踏上樓梯,與那雙手驚險地擦身而過。出夢的右臂猛然揮棒落空,正因為落空——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原來如此,習慣以全力攻擊為前提,一擊必殺的絕招,正因為是一擊必殺的變態招數——在出手之後,完完全全沒考慮到失手會有的狀態嗎。或許跟出夢缺乏冷靜也有關係,但要說弱點的話,這也是一種弱點。

很好,情況還不算太糟。

「……來追啊!」

我趁出夢重新站穩姿勢以前,僅僅一秒鍾的空檔,迅速爬上樓梯。腰側開始發熱,隱隱刺痛著,太劇烈的動作也許會帶來後遺症,最嚴重可能會像出夢所說的,肋骨本身會刺傷內髒。

但是——

這種時候,誰還管那麼多。

「竟然夾著尾巴逃跑,你這孬種!」

出夢大聲怒吼,在一片黑暗當中,毫不遲疑地爬上樓梯,從我背後直追過來。憑著氣息確認對方的動作——當他追上時,我正好抵達通往二樓的轉角處。

「這麼狹窄的地方看你還能逃哪去白癡加笨蛋!哦哦哦想往哪兒跑,門都沒有,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出夢注意你的形象啊淚}

一到達轉角平台處。

我立刻回頭,朝出夢飛身撲下。

「——什麼?」

出夢一臉,驚愕的表情。

隻可惜——已經太遲了。

已經,太遲了。

我隻需要,將全身交給重力加速度。

然後——在這間研究室裏,這座僅容得下一個人通過的狹窄樓梯上,腳不容易站穩,兩側的牆壁跟扶手又形成阻礙——無法施展「一口吞食」。

Flying

Bodyattack(飛身撞擊)。

盡管動作並非那麼流暢利落,但弓起的手肘和肩膀,分別鎖定了臉部跟喉嚨,對出夢施以肉體撞擊。就算——就算是殺手也好職業高手也好,不管怎麼說,縱使號稱「食人魔」或者「漢尼拔」聽起來很唬人也一樣,肉體本身終究隻是一名個頭嬌小的女孩子。

雖然試圖想硬接下這招。

出夢卻不由自主地向後仰。

我和出夢滾成一團直接跌下樓梯摔到走廊上——出夢的身體,被夾在堅固的木板與我的身體之間,當場成了三明治。

「咕嗚……」

出夢發出嗚咽般的呻吟聲,畢竟是完全出乎意料近乎奇襲的強力撞擊,再怎麼樣都不可能毫發無傷。然而事情並未就此結束,「食人魔」不可能這麼輕易被擊倒——正因如此,必須牢牢抓住這次機會。這已經是——我腦中所能想到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我掙脫和出夢糾纏成一團的狀態,以跨騎姿勢壓在他身上,與四腳朝天仰倒在地的出夢麵對著麵——將右手緊握的Jericho手槍,直接抵住他額頭。

如此貼近的距離。如此壓迫的姿態。{的確夠壓迫的,你這變態}

無論怎麼掙紮——也沒辦法閃避。

「——可、可惡……媽的!」

出夢在緊要關頭舉起雙手握住手槍,隨即在我扣下扳機之前,搶先一步將槍口從自己頭頂移開。我判斷光靠單手難以製敵,便加入左手作輔助,憑蠻力要將槍口的位置,重新對準目標。

「唔嗚嗚嗚嗚嗚嗚嗚——」

「嗚唔唔唔唔唔唔唔——」

如此——貼近的距離。

如此壓迫的姿態。

而且,明明是如此纖細的少女手腕。

任憑我使勁全力,卻仍舊連一動也沒動。甚至還可以感覺得到,槍身正逐漸被推開。究竟哪來這樣的力氣?不,不是力量的問題,這並非單純的加法或減法,並非普通的算術問題。出夢更進一步,連被壓製的身體也開始反抗。明明被我用兩腳牢牢箝住動彈不得才對——身體卻開始劇烈地掙紮晃動,稍微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會被他給掙脫。絲毫不能掉以輕心。

勢必,握槍的兩隻手也開始有隙可乘。

可惡,這樣下去根本沒辦法維持多久。

情況不妙。不妙。非常不妙。

「………………………………………!」

不管了。

我就以這樣的位置,直接扣下扳機。

子彈發射聲,火藥爆炸聲響起——既然槍口的方向已經完全偏離了出夢,子彈當然是飛往不知名的方向,什麼也沒打中,直接射入走廊的地板。

隻不過——

一瞬間,出夢的力道放緩了。

因為緊握著槍管——所以子彈通過時產生的熱度,便結結實實地傳到掌心。不僅如此,還加上槍聲在耳邊近距離響起,子彈從耳邊近距離飛過——這些波動全都直接傳入腦中成為震蕩。無論受過多少訓練,人類的身體構造本身也不會改變——對腦神經直接攻擊,不可能會沒用的。

趁著出夢力道放鬆的空檔,我使出渾身解數,盡全力將槍口對準他眉心的部位。就算出夢馬上又握住槍管,也不會再有原先的力道。畢竟才剛發射過,槍身尚未徹底散熱。

「——嘖,可惡……!」

就在下一刹那。

出夢的手完全鬆開了槍管。

放棄抵抗——不可能,但以這種仰躺的姿勢應該沒辦法施展「一口吞食」才對……不——或許是可以的?難道說,他並非以全身力量做出攻擊……而是隻用雙手就能攻擊了嗎?事實上,出夢正將左手緩緩向外伸展,稍微平貼地板一秒鍾——隨即畫出弧線,整隻手揮過來。

目標瞄準,我的臉部。

下手毫不留情。

「嗚——」

可是,隻要躲過的話。

隻要能躲過這招的話——就勝負已定,十拿九穩了。「一口吞食」隻要失手一次接下來就會破綻百出,身體會暫時呈現僵直狀態,這點在剛才的一擊,還有更早之前試驗的一擊當中,已經得到證明。

這是貨真價實的分水嶺。

「唔,唔噢,噢噢噢噢——」

我迅速下腰,背往後彎,避開這一擊。至少也拚了命,盡可能地閃躲了。然而出夢的「一口吞食」卻超越我的反應速度淩駕於反射神經質之上,以更驚人的速度襲來——

事實上。

假如出夢是站著正麵襲來,大概已經擊中了。

我應該已經,被吞食了。

右臉頰旁邊的紗布被利爪撕破,整塊紗布化成了碎屑,我用右眼清楚地捕捉到,僅僅一厘之差——自己從「一口吞食」的毒牙底下,死裏逃生。

「……………………啊——」

我立刻恍然大悟,明白出夢真正的意圖。

在空氣中劃出弧線的左手,將「一口吞食」直接順著圓周軌道繼續延伸——按照計劃,朝他右側的地板——猛烈直擊。

剛才的那種槍聲簡直無法比擬的,爆炸聲響。

被利爪咬中的地板,碎片朝四麵八方飛散——化為尖銳凶器的木頭碎片,也波及到我的方向來。無關乎意誌與否,眼瞼為了保護眼球,出於本能地自動閉上——

「喝!」

就在同時,我不顧一切豁出去地,用力扣下扳機。子彈發射的衝擊力彈回自己身上。雖然感受到臉頰被木片刺中的痛覺,仍悄悄睜開眼睛確認成果——

「……喀哈哈哈。」

出夢他——

絲毫沒有,受到創傷。

用「一口吞食」破壞走廊的地板——並非為了轉移槍口方向,而是為了讓自己原本被固定的頭部移動位置。比起製造飛散的碎片——這才是他真正目的所在。不,應該說是雙管齊下一石二鳥的策略。

匂宮出夢——

非但不笨,而且難纏。

「看你沒有連續發射,可見子彈已經用完了吧——喂!」

出夢用腹肌將我向上一頂,又瞬間曲起雙腳從我胯下鑽出,再朝我胸口一踹。「幹嘛一直用騎乘位壓著我,征服欲這麼強,你變態啊你!」{答對了~}

我整個人騰空飛起,衝勁之強令我不禁懷疑自己的身體是被某種鋼絲吊了起來。這一踹直接將我踢向正後方,飛回剛才跟出夢比賽摔跤競技的樓梯轉角處,背部重重撞上台階,再往後翻滾,最後癱倒在平台上。

「………………………………」

連暈倒的多餘時間,也沒有。

背後——再加上,越來越疼痛的腹部。並非剛才受傷的肋骨,是內髒嗎?內髒感覺就像,被放入果汁機攪得亂七八糟,盡管還沒有達到破裂的程度——卻已經,苦不堪言。沒有反胃之類的惡心感,所以並非消化係統,而是循環係統嗎。那麼事態益發嚴重了。即使設法想要重新站起來,全身上下也隻是,不停地顫抖著,持續痙攣。

「呃,嗚,嗚嗚嗚——」

「喀哈哈哈——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機會,就這樣錯過啦。」

抬眼望去——隻見出夢站在被挖出大洞的走廊上,雙腳穩穩地定立著。明明耳邊連續遭受那樣劇烈的破壞聲——以人類而言,別說站起來了,甚至會暫時失去思考能力才對。他的半規管到底是什麼做的啊,那樣劇烈的爆炸聲就在近距離處響起,為何沒有失去平衡感?莫非,身體的構造本身就異於常人嗎?果真如此,未免太離譜太荒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