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癡嗎?我是白癡嗎?做事也該有個限度呀。
黑衣客當然不會放過我停頓的瞬間。全力向我撞來,失去平衡的我向後仰倒。黑衣客利用這個機會,跨坐在我身上。啊啊,上個月好像也發生過這種事哪…冷靜異常的我忽而尋思。當時是如何打破這種狀況的…
在我想起的瞬間,刀子已然揮下。目標是臉孔嗎…不,是頸動脈。我竭力將頭部向右一扭,避開刀刃。正所謂千鈞一發。我感到頸部出血。黑衣客拔出沒入河堤的刀子,重新握好。正當我暗想這次肯定避不開時,黑衣客的刀子停在半空。就這樣,仿佛在觀察我似的低著頭,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麼,“當啷”一聲將刀子向後扔掉。
我還來不及思考這個行為的意思,那隻拳頭就已朝我的臉頰毆來。跟剛才一樣是左臉頰。下一刹那,另一邊的臉頰也挨了一記。接著左臉頰又挨了第三記。右臉頰。黑衣客手勁不滅,接二連三、連續不斷、沒有瞬間停歇地持續毆打我的臉頰。
痛楚這種感覺早已消失。
腦部被人搖晃的感覺。
“…”
突如其來。
黑衣客停止毆打。
然而,我立刻就知道這並非由於同情。黑衣客雙手按著我的左肩。我馬上猜出對方的圖謀,也打算抵抗。可是,無法任意移動身體。那個麻醉瓦斯業已侵蝕我的身心。隻要再施加一點點痛楚,我的意識就將完全消失。
然而…
“喀啦”一聲惱人的聲音,以及左肩傳來的劇痛,再度喚醒我的意識。黑衣客毫不留情地卸下了我的肩關節。而且,還用力毆擊脫臼的關節部份。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猶如野獸咆哮般的悲鳴。好久沒有感受過自己喉嚨的這股驚人破壞力了。
這家夥在搞什麼?為什麼要幹這種事?並不是想殺我。這不是殺人行為,隻是單純的破壞行為。隻是將我視為純粹的破壞對象。仿佛拆解九連環似的卸除我的關節。
黑衣客接著將目標轉向右肩。
“嗚…”
所有醒轉的意識一起抵抗。我側身甩開黑衣客的手臂,然後直接握拳毆打對方的心髒部位。
仿佛打在雜誌上,沒有任何觸感。看來那件黑上衣的內側也藏有某種防禦物。
因為大拇指骨折,我也沒辦法打得更用力。黑衣客輕鬆甩開我的右臂,再度將手按住我的右肩…我的腦內已經沒有足夠意識可以揮開對方的手臂。“喀啦”一聲悶響事不關己地響起,可是痛楚並非與我無關。刑求般的感覺從雙肩傳至大腦。那股劇痛升華至連大腦麻痹感都無法掩飾的等級。
接著跟剛才一樣,毆打脫臼的關節。然後不知是否為了報複,反手繼續毆打我的心窩。骨頭喀啦作響。那股衝擊傳達至脫臼的雙肩,遲了一瞬間的悶痛。
“啊啊啊…”
我自然而然地張嘴吸氣,毆打的衝擊亦對肺部造成莫大的傷害。不管這是否是黑衣客的目的,但他並未放過這個良機。黑衣客緊緊揪住我的下額。喂喂喂,真的假的?這可是痛覺裏的最高境界喔?我還來不及詢問對方。既然如此,幹脆一口咬住對方手指,可是我對這種行為終究感到一陣躊躇。
接著,黑衣客猛力一拉握住下額的手臂。比肩膀脫臼時略小的“喀啦”聲響,可是難以比擬的劇痛。然後照例從下方毆打我的下顎。
“…”
我並未出聲。已經不想出聲了。
訂正一下吧。
這果然是殺人行為。什麼破不破壞的,早就不是這種程度之事。這個黑衣客確實想要將我…將我這個的存在本身淩虐至死。在給予各種痛楚之後,打算將我殺死。
打算將我解體。
黑衣客迷惑片刻…大概是在思索如何給予下一種痛覺…接著抓住我無力下垂的右臂手腕抬了起來。
然後用力握住大拇指,
已經折斷的大拇指…
“嗬嗬嗬。”
忽然。
聽見一陣笑聲…
就在這時…
我真的感到毛骨悚然
將別人毆打至斯…
還能發出嘲笑的存在。
這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害怕…最恐懼的對象。
黑衣客用遠不可聞的聲音低語,鬆開握住的大拇指,改握住食指。我醒悟對方打算將之折斷,不光是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接下來是左手,接下來是腳趾嗎?
或許黑衣客打算折斷我全身骨頭也未可知。下一步大概打算割我的肉。如此這般徹底破壞後,才終於肯將我殺死嗎?
我完全失去抵抗的意誌。不,基本上也不明白自己當初抵抗的理由。早知道一開始被噴麻醉瓦斯時乖乖昏迷就好了。這麼一來,就不用嚐到這些痛苦。還自作聰明地折斷大拇指,我究竟在搞什麼?不,或許不是這樣。反正我終究還是會痛醒的。肯定會遭遇刑求般的處境。既然如此,結果還是一樣嗎?隻不過過程路徑不同罷了。跟那時一樣,一場預定和諧的鬧劇。
我忽然有種從遠處觀察一切的感覺。
仿佛從對岸的河堤,看著此刻即將被殺死的自己。
看著自己,我又在想什麼呢?
啐…真是的!
有夠無聊。
極度微不足道、不值一哂。
真是戲言…
“你這混帳在幹什麼…”
狂暴。
我將空虛的目光轉向聲音的方向…對岸。那裏既已空無一人。那個矮小的人影踏入河川裏,正朝我的方向奔來。
我甚至無須思索來者何人。
那就像自己的事情一樣清晰。
“吼…”
零崎他。
零崎人識他。
零崎人識他一邊怒吼,一邊在川麵跳躍,奔上河堤。由於突如其來的闖入者,黑衣客一時顯得有些怯懦,但立刻認清情勢,鬆開我的食指,離開我的身體。他大概也察覺到了,零崎並非坐在地上所能應付的對象。
在尚有一段距離之處,零崎施放一把飛刀。那把飛刀並非對準黑衣客,而是為了讓黑衣客離我遠一點。抵達河堤的零崎,庇護似的擋在我跟黑衣客之間。黑衣客拾起剛才扔在地麵的刀子,慎重其事地擺好架式。
“呼…”
零崎調整呼吸似的用力吐了一口氣。
“你幹嘛故意讓別人欺侮?少在那兒玩被虐狂的遊戲!”
接著語氣輕佻地對我說道。我本想還嘴,但下巴脫臼也無法出聲。
“哎,也罷。首先要搞定你。”零崎轉向黑衣客。“你是什麼東西?由我這種人來說或許很奇怪,這可是犯罪喔?暴力傷害殺人未遂。你懂嗎?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能做。”
破綻百出的台詞,但因為無力吐槽,我隻有沉默。
黑衣客畏懼地向後退了一步。麵對這個狀況,全身顯得一派從容或者該說,先前看來弱不禁風的零崎,而今卻讓黑衣客感到莫名的威脅。
“說得也是。從狀況看來,這個不良製品的傷勢相當嚴重。現在的我也不適合公然殺人。你要逃的話,我可以放你一馬喔。”
零崎略微考慮後,如此說道。黑衣客又退了一步,仿佛在評估情勢。似乎還無法下定決心。
“怎麼啦?我都準你逃了,你就快點走嘛。喂喂喂,動作快點!”
黑衣客沒有回答。
零崎故意歎了一口氣。
“…既然你一定要幹,我就陪你玩到死吧?在你來不及感到痛苦之前將你肢解。對於主動尋死的低能對手,我可沒好心到饒他一命。好吧,你就是幸運的第十三個被害者。快快讓我殺死、解剖、跟其它被害人排在一起展示吧。”
這是決定性的關鍵。
黑衣客轉身朝今出川通的方向奔去。“哈哈哈,快走快走。”零崎開懷大笑,接著轉向我。
令人懷念的臉頰刺青映照在我的視野,但旋即模糊。麻痹與麻醉似乎開始生效了。
“嗯?喂,你別在這睡呀。要睡的話,先告訴我住址再睡。”
零崎扶著我的肩膀搖晃。因為肩膀關節脫臼,所以非常疼痛,但現在這些都無所謂了。
“啊…”
我凝集所剩無幾的意識,
用脫臼的下顎拚命,
擠出公寓的住址。
3
我的下一個記憶,是在二十七日星期五上午九點整。
“喲!你醒啦?”
零崎就在我的枕畔。我一臉愕然,完全無法理解情況,努力揪著零崎的臉孔。零崎顯得十分輕鬆,單純為我的蘇醒感到欣喜。
“哎,不過你住的地方還真誇張哪。不但住址超難找,鄰居也很怪異。我向隔壁那個大姊借繃帶,她是頭一個見到我的臉竟然沒被嚇到的。不,不過你還睡得真久。該不會是那個吧?睡眠不足?你最近很疲倦吧?”
“呃…”
我右手按地想要撐起上半身,立刻感到一股劇痛。“嗚哇。”我忍不住縮手,再度倒在榻榻米上。最後勉強以左臂撐住,總算沒跌倒。
“你還真笨耶。手指已經斷了喔…肩膀和下巴的關節我隨便幫你壓回去了,可是骨頭斷掉的話,我也沒轍了。我替你做了急救處理,不過你還是去一趟醫院比較好。”
我聽他這麼一說,目光轉向自己的右手,隻見大拇指被金屬零件、鐵絲以及大量繃帶半強迫式地固定。完全無視基本醫療規則,但確實不能算是錯誤的治療法。臉上也覺得有些怪怪的。
看來是用紗布和膠帶之類的東西固定。在我睡覺的時候,零崎似乎一直在照顧我。
“…謝謝。”我向他道謝。
“不用客氣啦。”零崎不耐煩地揮手。“不過右手大拇指可不太妙哪。未來的生活會變得很麻煩喔。”
零崎椰愉似的笑道。樂於踐踏他人的痛苦,無論普通人或殺人鬼都是一樣。
“沒問題的,我是左右開弓。”
“真的嗎?”
“原本是左撇子,結果被矯正成右撇子。不過,因為討厭教我‘拿筷子要用右手’的老師,所以又變回左撇子。那是在小學三年級的時候。”
“騙人。”
“嗯,抱歉。”
我努力將意識提升至正常水準。起床的感覺還可以,但總覺得有些頭重腳輕。
“對了,偉士牌呢?”
“咦?什麼?”
“不,沒什麼。”
大概還停在橋旁邊吧。日後再去牽車即可,如果還沒被拖吊的話。話說回來,如此矮小的零崎,居然獨力將我背回公寓,該說是欽佩嗎?總覺得萬分敬仰。真是力大無窮的人。
零崎本人似乎對這種小事毫不在意,莫名其妙地向我抱怨起來。
“可是那個狀況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明明跟我打成平手,卻被那種窩囊廢搞成這樣。”
“跟你那次是特殊情況。嗯…情況不同。”我一邊留意大拇指,一邊抬起上半身。“昨天…啊啊,已經是前天了嗎?我接到電話。對方我要去鴨川公園。現在回想起來,很明顯就是陷阱…唉,因為上鉤了,才變成這種結果。”
“什麼東西?你是白癡呀?”
我亦無法反駁。
“唉,我也覺得很白癡。”我自虐地說道:“現在換我問你了。你為什麼還在京都?你不是離開了嗎?”
“咦?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攔路殺人鬼事件也停止了。”
“啊啊,原來如此。不,我隻是暫時離開。被一個奇怪的紅女人襲擊,一個腦內麻藥全開的瘋狂女人,被機車撞還若無其事地走過來哪。一千CC的重型機車喔!真是可怕的身體結構…總之,她好像是來抓我的,因為敵不過她,我就逃到大阪去了。結果那個女人居然一路追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所以我才折回京都,沒想到回來當天四處閑逛時,就聽見小狗哀哀叫,我向來以愛狗自居,當然不能置之不理,一走到聲音源頭,就看見你被黑怪客打得不成人形。”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零崎說到半途就開始失去耐性,後半部說得又急又快,不過還是聽出了那家夥出現在那裏的理由。總而言之,我隻不過是單純的運氣好。
或者該說,隻不過是黑衣客的運氣差呢?
“嘖話說回來,那個紅女人究竟是什麼來頭?老子還以為她是紅鬥達怪俠咧。”
“她是哀川小姐。”
我說道。並不是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總覺得向哀川小姐透露零崎的情報,卻不告訴零崎哀川小姐的情報有失公允。雖然有失公允這種話從我的嘴裏說出來好像怪怪的。
“哀川…”零崎的刺青驟然詰異一歪。
“你剛才是說哀川?莫非是那個哀川潤?”
“啊啊,原來如此,你知道她嗎?那就沒有特別說明的必要了。”
“不,我也隻是以前聽老大說過…媽的,為什麼偏偏是那個哀川潤。”零崎忿忿不平地砸嘴。
“這樣當然沒有出手的餘地了。”
“哀川小姐很有名嗎?”
“什麼有名沒名…你不知道大家怎麼稱呼哀川潤的嗎?‘疾風怒濤’、‘一騎當千’、‘赤笑虎’、‘神仙殺手’、‘沙漠之鷹’…老大特別交代我別跟她扯上關係哪。”
“你還忘了一個。”
“嗯?”
“人類最強的承包人。”
我說完,零崎默不作聲。那是我迄今未曾看過的認真表情。一旦知道敵人是那個哀川潤,就連零崎似乎都束手無策了。“不妙啊…這也未免太傑作了”零崎輕聲低語,神情異樣地頷首站起。“那我先走了。”
“搞什麼,你要走啦?”
“嗯,我也沒辦法在這裏悠哉下去了,因為必須思考許多事。而且我也不是來找你的,現在不是與你促膝長談的時刻。況且我還是被警察通緝的身份,不能待在別人家太久。”
“啊,是嗎…”
這倒也是。在我將零崎的長相告知哀川小姐時,他的敵人就不止哀川小姐了,也包括警察權利本身。在這個房間逗留超過一天,對零崎來說不吝是踏入了紅色警戒區。
“幹脆去自首吧?”
“不錯的提議,但否決。”零崎不懷好意地笑道:“話說回來,你也好好處理自己的事喔。我看過報紙了。你說的那個葵井,不是被殺了嗎?”
“是啊。”
“看來我們兩個都很辛苦。”
“嗯啊,沒什麼比這更麻煩的了。”
“我也是。沒辦法嘛,因為是在這種鐵軌上。那麼,我先走了。”
“這次大概真的沒機會再見了。”
我說完,“沒錯。”零崎笑了。
“永別了。”
他說完,就離開房間。獨自留在房間的我,再度躺在被褥上。不知道是零崎治療得當,或者原本就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勢,躺下來以後就沒什麼疼痛。可是既然骨頭斷了,還是必須到醫院檢查吧。
不過,現在非常困倦。麻醉還沒退嗎?不,應該不是這樣。換言之,隻是單純的睡眠欲望。
最近這陣子都睡個不停,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啊…原來如此,身體睡著了,可是沒有休息嗎…”
所以終於到了界限。我決定先睡一覺再去醫院,於是閉上眼睛。最近煩惱太多了吧。明明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還是無法忘記智惠和巫女子的事。那個夢就是最佳證據。結果那個事件甚至無法在我的內心解決。
總之,現在必須休息。無論是那通電話,還是那個黑衣客,我都決定等醒來後再說。
“喂!”
可是…
就連睡眠這件事都不被容許。敲門聲和呼喚聲響起。我抬起身體,不情不願地移動。一開門,零崎回來了。
“原來是你啊…忘了什麼東西?”
“差不多。忘了跟你說一件事。”
零崎回到房間,盤腿坐下。我回到被褥,並腿坐著。
“所以是什麼?虧你走得那麼帥氣。”
“忘了所以沒辦法嘛。啥,那個手機。”
零崎指著我扔在榻榻米上的手機。
“嗯,怎麼了?”
“你睡覺的時候響了好幾次呢。”
“喔,什麼時候?”
“今天早上。嗶~~嗶~~嘎~~嘎~~的吵死了,真是的。你這樣還醒不來呀?”
我一邊聽他說,一邊確認來電紀錄。有見過的號碼。這個號碼我記得是…
“啊啊,是沙咲小姐。”我想起來了。這個號碼屬於目前正處於消耗戰之中的佐佐沙咲刑警。而這個號碼從令天八點到九點為止,一共有七通來電紀錄。“有什麼事呢?”
“我沒接所以不知道。我不接比較好吧?在意的話就打過去吧。”
“正有此意。”我按下沙咲小姐的號碼。
“沙咲是誰?我好像也聽過這個名字。”
“大概是在卡拉OK時跟你說的吧?優秀的女刑警。”
“啊,是嗎?”零崎露出複雜的神情。刑警這個詞彙對現在的零崎來說,肯定不是很愉快吧。當然我對這個單字亦沒什麼好印象。
電波似乎接通了,來電答鈴響起。我就這樣等待數秒。
“你好,我是佐佐。”沙咲小姐的聲音。
“喂,是我。”
“嗯,剛才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我睡著了。”
“是嗎?那就沒事了。”
聽來格外冷靜的聲音。仿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的語氣。換句話說,現在的沙咲小姐一點都不冷靜,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沙咲小組,發生什麼事了?或者你又想要問我什麼?”
“是有事情發生。”沙咲小姐說:“宇佐美秋春同學被殺了。”
“…”
冷不防。
一切。
全部連接了。
“…宇佐美嗎?”
“是的。”
“沒有錯嗎?”
“我不是連這種事都可以開玩笑的人。令天早上被學校的同學發現了。跟江本同學和葵井同學的時候一樣是絞殺…我目前正在現場。”
這麼一說,沙咲小姐的說話方式確實像在窺伺周圍、顧慮旁人。附近大概有其它警察、法醫,甚至是看熱鬧的人。
秋春君。
他好像說過下一個被殺的多半是他?
沒想到居然一語成讖。
“是嗎…”
不過,這恐怕不是單純的巧合。假設秋春君已經洞悉一切,就有明確的理由預測自己的死亡。而且一如他的預測,被犯人無情殺害。
“我想順便問你一點事…”
“沙咲小姐,先等一下。”我語氣強硬地說:“我有一些關於秋春遺體的問題,方便嗎?”
“嗯嗯,請說。”盡管不是麵對麵,沙咲小姐似乎從聲音察覺我的異常,未置一詞地催我發問。“隻要是我能夠回答的範圍,一定告訴你。”
“我想問的隻有一個。這次現場也有遺留那個‘X/Y’嗎?”
“是的。”沙咲小姐沉默片刻後,以低沉的聲音肯定我的問題。
“但這次很不可思議。目前還無法確定,可是跟江本同學和葵井同學的時候不同,宇佐美同學的時候有被害者本人書寫這個式子的痕跡。”
“…”
“就是這麼一回事。有什麼奇怪的嗎?你想到了什麼?或者你已經知道‘X/Y’的意思?”
不是,不是這樣。
我早就知道這個式子的意思了。可是,事到如今這個式子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問題不是這個“…不,不是這樣。我知道了。待會去府警報到就可以了吧?”
“這樣最好。你幾點可以到?”
“今天白天不,傍晚左右。”
“那就這樣決定…”
我沒等沙咲小姐說完就掛斷手機。要是再繼續說下去,好像會不小心吐露不該說的話。此刻的我就是如此激動。我異於平時的粗魯動作,將手機扔向榻榻米。
“喂喂喂,你在幹什麼?”零崎驚訝地說:“白癡啊?丟手機又能怎樣,手機真可憐。”
“…這就是一般社會所說的遷怒行為。”我淡淡說道:“換言之,透過亂扔東西,抑製自己心中的憤怒。”
“不,這我知道。”
零崎愕然拾起手機。看來並未損壞。他檢查過後,將手機放在跟我相隔一段距離的地方。
“發生什麼事了?”
“秋春君被殺了。”
“那真是啊…”零崎事不關己地發出讚佩之聲。
“這樣子不是就三個人了?還真是了不起哪。究竟是何時發生的?”
“姑且不管何時遇害,屍體似乎剛發現不久。因此遇害時間是介於星期三白天到令天早晨。”
“喔…這可真是傑作。短短十多天就絞殺三個人。真是亂七八糟。啊,不過我也沒有立場指責別人嗎?那犯人呢?絞殺的犯人究竟是誰嘛?”
零崎。
一副與我無關的態度問道。
我。
一臉不屑地回答。
“犯人?你是指殺死江本智惠、殺死葵井巫女子、在鴨川公園襲擊我、殺死宇佐美秋春的那個犯人?”
“也沒其它人了呀?”
“這種事還用說?”我以連自己都不寒而栗的冷酷語氣唾罵那個名字。“那一定是貴宮無伊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