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月道:“四弟,果然是四弟,果然不枉了魔刀的稱號,你那時若真是沒想著以此果、此草做菜做羹你的外號還真是白叫了。你們弟兄兩個如此一說啊,其他弟兄幾個本也有這番心意,隻是沒說出來而已,當下真可謂是一拍即合。我記得那時最先出手的仍然是四弟你了,你向以魔刀自負,天底之下沒有你做不了的菜,沒有你的魔刀切不了的東西,見到此種怪異東西,你自然心癢難搔,你的魔刀最為鋒利,向來是切菜之物,雖說也兼有防身之用,可是向來還是用來切菜的要多些,你的刀形與我等的刀也不一樣,否則又怎麼能適合用來切菜?那時,你把刀拿在手中耍了個刀花,那刀花真好看,那刀在你手中就如有了靈性一般,霍霍轉個不停,不,我說錯了,其實你與你的刀已是一體的了,你的精神與刀的靈氣融為一體,那個時候刀就是你,你就是刀,我們弟兄幾個都知道你善能做菜,平時也因你而大飽口福,我也曾羨慕你的手藝學做幾道菜,可是怎麼做也做不出那個味道,我也自歎此生學不到你功夫的一半了,也就放棄了,好在這個做菜厲害的人物是我的兄弟,我還愁什麼呢?我學還有什麼用呢?於是平日裏你就來做,我們就來吃,可是你到底怎樣做菜,我們弟兄幾個其實很少能夠見得到,就是見了,也絕不像那日。那日你已是預知了此草的怪異,在你的心目中,我想,那個草樹最少要有兩層含義,一層含義自然是一種原料,是你要用來做菜的原料,但是做菜之前,你必須要把這個原料化整為零;另一層含義那就是這株草樹是你的對手和敵人,你要把它打倒。一個好的廚師,自然要有一柄利器,否則怎麼在很短的時間內做出一道好菜?做菜的時候我想最要緊的是要有一個好心情,若是切菜的刀都不快,切起菜來自然就不舒服,不舒服的人,在做菜的時候又怎能有好心情?我的兄弟,你,自然懂得這個道理,故而你就做了一柄天下少有鋒利的刀,這把刀不是用來殺人的,是用來切菜的,如果誰要敢說我這兄弟的刀是天下第二快刀,我敢說,很難有人再找到第一快刀,一柄好的刀自然要有一個技術精湛的人才配使用它,無疑,我的這個四弟就是這樣一個人,他若不配使這把刀,天底下就怕真的沒有人再配用這把刀了。這把刀本已通靈,我四弟就是那個善於運用具有靈氣刀的人。那個時候,四弟在樹下站好了,撮刀在手,隻見刀光霍霍,在我眼裏已是看不到四弟,看到的隻是一把漫天飛舞著的刀。一個好的廚師做菜之前自然要活動一下筋骨,全身筋骨活動開了,血脈暢通了,各塊肌肉才能配合一致,身體才能協調,這樣切出的菜才會一絲不差,大小相同,想叫它什麼樣它就什麼樣,你才不會看出一絲一點的勉強的痕跡。我的天,那一天,我終於知道我為什麼做不出四弟所能做出的菜了,我終於知道一個好的廚師在廚房裏是怎樣一種狀態了。我那時是看得呆了的,直到聽到一個低低的童稚的聲音:‘好!’方才驚醒過來,才發覺自己的嘴是張開了的,我這才想起去看其他弟兄幾個,這一看才發現他們與我沒有什麼兩樣,也都是臉露驚詫之色,一副不感相信的樣子,不知什麼時候鎮元童子已是站在我的身側,他雙目炯然,直盯著四弟,臉上全是讚許之色。就在此時,就見刀光向前,眼前驀地電光閃閃,耳朵裏隻聽得金屬劃過之時的噝噝聲,聲音尖銳,快而不亂,音韻有致,節奏之美,實是不可多得,就像四弟切出的一盤精美細致的菜。可是聽在耳裏卻是難聽之極。這種難聽不是那種節奏的原因,是金屬快速劃過的聲音,那種尖銳讓你來不及堵塞住耳朵,隻是說不出的難受。盡管此草如此堅硬,可是在四弟的刀與刀之間的空隙之中竟然聽不出一絲兒阻滯,兩刀之間揮出所用的時間仍然是如此的完美。在這短暫的電光與聲音過後,是一種寧靜,這種寧靜靜得讓人窒息。四弟呆立在當場不動,他右手的刀下垂,這把刀從未失過手,無論是何種原料,就是一塊真正的石頭此時也早應被像切豆腐一般被砍成了幾百塊。可是那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