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開始過得有條不紊而又充實起來,兩個月以來,我在長江下遊的這個小渡口和喏淮的這條貨船上往返了好幾次,除了上貨下貨,沒事時我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貨船的老板姓金,幹這個營當已有十餘年了,是個很幹練的生意人,船上的員工都尊稱他做金老大。這個名字又讓我那個“帥老大”名來,心中時常感到一陣莫名的傷感,暗想:“莫風表弟,你現在在哪兒,過得還好嗎?”
這兩個月來,我的身體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睡夢中,時常會被一陣來自骨骼裏的暴裂聲驚醒,繼之而來的是,全身有一種全新的力量悄悄地充盈著我的身體發漲發痛。開始時還有些害怕,漸漸地一習慣,也就聽之任之了。還有,隻要我一動用意念,身體就會飛起來。當然,這是我一個人知曉的密秘。很多次,船一泊岸,眾人睡熟後,我就會悄悄地起身,溜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去,過足一把飛翔癮後,再溜回船上睡覺。
又過了一個月,我覺得每天醒來,總會有一陣來自胸腔深處的灼熱燒得我難受。特別是這天,這種感覺來得猶為猛烈。為了避免當場失態叫出聲來,我一提起褲頭就往樹林子裏跑。同事金異龍笑罵我說:“幹什麼那麼急啊,怕尿被子嗎?哈哈哈……”這個金異龍是多老大的侄子,長得體壯如牛,時常處吹自擂說自己功夫如何如何了得。其實,在我看來,他所說的功夫,隻不過是會打兩套拳法而已。由其讓我發惱的是,這個金尼龍常常嘲笑我像個大姑娘,並且不止一次嘻皮笑臉地說:“趙老弟,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話,我金異龍上發誓要娶你的了。你不答應,我就把你扛回家,關在屋裏當老婆。”
剛一鑽進林子深處,就開始狂吼起來,聲明音清澈悠揚,直震蕩得林子裏的樹葉嘩嘩亂顫。手心裏突地冒出了一道火光來,嚇了我一跳。那道火光正好擊在一棵碗口粗細的樹杆上,隻聽得“劈啪”一聲悶響,樹杆已然折為兩段。我腳尖一點,又騰空飛起。遠遠地,見金異龍帶著羅三、肖呂等同事跑了過來,趕緊動念落下身來。
走進林子,金異龍就始大叫我的名字:“趙老弟,趙老弟,你在哪裏?”想必,他們顯然是聽見了我剛才的怪叫聲,已為我是遇上了什麼不測,就趕來救我了。我心中一熱,大聲說:“我要這裏。”一幹人手持長刀走上前來,問我:“你有沒有聽見,剛才有怪獸的叫吼聲,快離開這裏,隻怕馬上就會有危險。”
我心中暗自好笑,說:“是嗎?怎麼我沒聽到?”金異龍大奇:“不會吧?這麼大的叫聲,都嚇得我大叔不敢出船艙了,你怎麼會沒聽見呢?”他握住了我的手,讓我感動不已,心想,原來有人正真關心著的滋味,是這樣溫曖。回到船上後,金老大驚奇地問:“剛才是什麼聲音,好駭人哦。”
這日撞巧上喏淮上趕場,原本我是要在船上睡覺的,金異龍非要拉著我去街上閑逛,我隻有去了。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金異龍總是這裏看看那裏盯盯,不覺就到了中午時分。金異龍嚷著說:“餓了,先去吃飯吧。趙老弟,我們整日裏在險灘上來來去去,是提著腦袋在耍啊。所以說,我們有吃就盡量吃,有玩就盡量玩,可別太虧了自己。”說著,他硬上拉著我往一家酒樓裏拽。
坐定後,金異龍拍了拍腰包說:“放心啊,趙老弟,這頓飯,不用你掏半個子兒,我全包了。你說,你想吃啥吧。”我正待答話,忽聽得一個聲音說:“好相貌啊,真是好相貌。但見說話之人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這臉色蒼白,目光陰鬱,兩道劍眉出奇地濃,看不出倒底有多大年紀。
金異龍咧嘴一笑,以為是在說他,咪著眼說:“哈哈,不錯,在下是長得有些與眾不同,隻不過是好看呢,還是不好看。”黑衣人也不理他,獨自飲了一杯酒。金異龍不高興了,粗聲說:“喂喂,你啞巴了嗎?”黑衣人隻顧飲酒,仍不答話。金異龍心中有氣,用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來,氣呼呼地說:“你是看不起我啊,是不是?”
金異龍說完這句話,突然“咦”了一聲,猛地跳了起來。他開始全身上下亂抓了起來,臉上的神色古怪已極。我問:“你怎麼啦?”金異龍說:“好癢啊。”他的手越抓越快,哧地一聲,長袖被技術撕了下來,哧地又一聲,背心也被撕開了一個破洞。我抻手去扶他,他一把推開了我,發狂一樣地叫了起來:“癢,癢死我了!”再也忍不住,滾倒在地,開始哀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