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我期盼的一樣願意為我的父親出庭,隻是那一刻我常常會想起林誠跟我說的話,我心裏會有一種自責,這個事情已經走到了這裏,我絕不能後退半步,不然一切都將前功盡棄,我真的沒有退路。我的母親也果然沒叫我失望,她總是選擇在恰當的時機用她慣用的風格來維護住她的利益,她做的很好做的很漂亮,我心裏真的佩服她,她又一次無情的嘲弄了我的父親,和他這麼多年來心裏的那段可笑的愛情,原來幾十年的愛是如此的一錢不值,她留下的錢就是一種侮辱對於父親,對於我曾經一度的信任。可笑!人怎麼會為了愛情改變他們的品性,我當時的心裏就是這麼跟自己說的。無數的艱難時刻都是她在我身邊陪我度過的,我突然覺的擁有她真的很幸運,她第一次全身心的接納了我。我突然在想她是真的愛我吧?希望不是因為可憐我。
一切事情似乎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著,我們一起討論案件,分析著下次開庭要進行的事情,也許有那麼一點意外,公訴人一方終究還是派了個不好對付的人,她表現的很好,在我眼裏我看的出她在竭盡所能,我看的出她從最初的恐懼在向淡定轉變著。我們提供的所有證據幾乎都被采納了,我很欣慰,我想如果她不知道這個事情也許是更安全的,我不相信會有人願意費大量的時間和經曆花費在這個案子的證據上,我用了幾年的時間來完成那個賬本,誰會去一條一條的翻看?這案子不值得他們這麼做!我平衡了再三終於決定不告訴她,我想她不知道的話對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利的。如果不是我去說這些事情永遠都不會被人發現,我跟自己說不會有事的,我對自己有把握。
事情按著我預測的方向進行,偶爾有些小波瀾不過那些都不算什麼,我從來沒想過她會去看這種無聊的事情,她會一條條的去檢查那些出入賬目的記錄,誰會去幹這種事,我問了自己很多遍結果她去幹了這種事。也許我在發現她態度轉變的時候我就應該意識到了這一點了,其實我已經意識到了,我隻是不願意去承認,我不想做那個讓她失望的人,可是我同樣不能冒險,如果我說出來了她拒絕去做這件事了,那我要怎麼辦?我想了無數遍找不出如果她知道了而我要怎麼辦的答案,我賭她不知道,她隻是壓力大被我逼的太緊了,也許我不該給她那麼大的壓力。
我現在想起來她在夜店的那個夜晚,她抓我的脖領子跟我說,你要記住我不是你媽媽那種人,我當然知道她不是。可是我不願意去想她是為了這件事,而她正在給我一個機會,那機會是我自己的放棄的,第二天就是結辯的日子,我把她帶到了我的家,我想要看著她不讓她出任何意外,無論她的情緒是因為什麼事情改變,她都要把結辯的日子挺過去,我當時隻是在這麼想無論因為什麼事情,她必須都要撐過那天。
我常常覺的我是能夠洞察人性,我能看透很多人的想法,可是我卻總是看不透她的,也許是因為我對她用了過多的感情,而我對她的情感卻總是判斷錯誤,我不知道這究竟是她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我想我錯誤的估計她的想法,我一直以為如果她知道了會拒絕是因為不願意去冒險做這種違法的事情,後來我發現原來這隻是我的想法,因為她早就知道了而她還是繼續去做了這個事情,其實她真正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我究竟愛不愛她,我看著她的失望眼神的時候我才突然意識到了一點,曾經一度這也是我最在意的問題,我不停的問自己她是不是在真的愛我,我小心翼翼的和她相處,擔心自己被傷害,原來卻是我傷害了她。她離開我辦公室的時候我愣好久,我想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就是:過高的估計了自己智商而過低的估計了她對我的愛。
我多年的願望終於實現了,可是必須要賠上我的愛情嗎?我不想這樣,這其實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並沒有因為父親重獲了自由而感覺到更多的快樂。我去了曉梵的家,可是她已經離開了,我想去找她,可是她的家人不告訴我她去哪了,她的手機也關了。我知道她對我很失望,我猜測她的家人也知道曉梵的離開和我有關,他們在保護她,我能感覺到他們對我產生了很多隔閡,也許我一開始就不是個令他們十分滿意的男人,如果我在傷害他們的女兒,他們又怎麼會對我有好態度?
律所的事情並沒有因為曉梵的離開變的減少,而我父親的案子也沒有曉梵的離開更讓律所的人關心,我每天常常一個人坐在屋子裏期盼著她打電話來,我在家裏坐在那盯著手機屏幕一直到深夜,確認她不會打來了我才上樓睡覺,第二天就像平常人一樣的去工作,我想隻要她打來電話願意跟我說話無論她說什麼我都答應她,一個月過去了,一點她的消息都沒有。她的媽媽說她去旅行了,不知道她去哪旅行了?可是我要怎麼才能知道?
之後我碰到了檢察院的熟人,他一直在我麵前誇曉梵反應快,然後他突然提到了司機,他說有些證人就是這樣,他說他們在做案件分析的時候,還有人質疑過為什麼沒再繼續追問他。他說當時他也阻止了他的同伴繼續追問。我不得不承認他在說這個事情的時候我心裏波瀾了一下,其實我明白他的意思,然後我的生活就又變充實了,我去對與此案相關的人表示了感謝。我想讓這個案子真正的徹底的平息過去,如果有一天我見到曉梵我能夠心安的告訴她一切都過去了,你相信我。
她到底去哪了?我真的有些崩潰的去大聲的質問了曉梵的母親,我想也許她被我急躁的情緒嚇到了,她隻是很認真的問我,你們是不是出問題了?我說是。她說是原則問題嗎?我想了一下說是。她母親問我是不是女人問題?我立刻搖頭說不是。她媽媽又說是比女人問題還要嚴重的原則問題?我當時在低著頭想我的眉頭皺的很深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如果算是的話我沒有勇氣說出來。也許是我這片刻的猶豫,她媽媽就離開我回家了,她說如果是這樣我不想告訴你,如果她想給你機會她會自己告訴你,我也不願意看著我的女兒坐在地上哭。
我一直期盼的她的消息居然是林誠打電話告訴我的,我看著他的號碼猶豫了很久,我猜想他一定是來質問我為什麼不好好的對曉梵,那我要怎麼回答他?我從對他的不屑一顧,鄙視到後來的對他的無言以對,想不到如今是有些羞愧了。他告訴了我孟曉梵在哪,聽他說的那個地方很偏遠,下了火車還要步行一個半小時才能到達,他是怎麼知道的?我脫口而出了這個想法,幾乎不能自我控製,我那麼想念的一個女人,天天盼著她的一絲消息,卻是另一男人告訴我的?原來她隻是在躲我卻沒在躲他?
林誠似乎對於我問的這個問題很生氣,我冷靜下來想也許他說的是對的,我對感情的事總是顧忌太多,也許這些東西在我的潛意識裏,隻是碰到事情就會不由自主的反應出來。
我仔細想了一下,我決定要去找她,我想這丫頭一時半會不會原諒我的,不管她是不是要繼續在那個小村子待下去或者她還要繼續旅行,我一定要陪著她到她原諒我為止。我每天都在安排著工作,通知我的客戶,把相應的事情交代給相應的律師,我跟他們說我要出差一段時間也許幾個月可能會更長,我猜他們有很多人猜到了我是為了找孟曉梵,陸可問我曉梵會跟你一起回來吧?我跟她說,會的。
我真的不應該去戀愛,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如果從一開始我能把持住自己的話,我就不會麵臨這麼多痛苦的選擇,也許我注定就是個不能什麼都擁有的人,可是我的要求真的太多了嗎?我正準備動身去找曉梵的時候,我父親突發腦溢血住院了,我當時正在房間裏收拾行李,我還把我曾經給她準備的禮物一直沒交給她的戒指裝在了箱子裏,腦子裏想著見到她要說什麼話,隻聽見咚的一聲,我下樓的時候發現父親已經栽倒在客廳裏了。我把他送進了醫院,他比當初姑姑的情況還嚴重,醫生說出血的麵積很大。我想也許這一切都是天意,父親的手術一次又一次的進行,我對老天說是我要求太多了,我不敢了,讓我父親活著。我為我姑姑的死一直到現在都在內疚,我父親也不該死,我說過要讓他過好日子,他剛剛跟其他退休老人一樣打了幾個月太極,下了幾個月象棋,早上去超市搶新鮮雞蛋,然後會興奮的跟我說一些見聞,我想他終於意識到沒有母親其實日子也可以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