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長樂未央歌(1)(2 / 3)

阮小骨爸爸歎氣,繼續說:“夏時爸爸當時心髒病發就死了,而你媽媽受不了打擊自殺了。你爸媽本來就是孤兒,他們這麼一死,你就沒有人養了,所以你媽媽在遺書裏把你托付給我們。你因為受了太大的刺激,突然失憶了。唐欣就來找我,說要帶你到另一個城市去生活,保證會對你好。說是夏時求的她。那時候我們家經濟真的太不好了,唐欣接收了遺產之後就變得很富裕,我想你跟著她總好過跟我們吃苦。是我自私啊,是我自私,雲朵,你恨叔叔嗎?”阮小骨爸爸因為說了太多的話,泣不成聲。

這些就是我一直想不起來的殘酷真相。

這些就是所有人一直不願讓我知道的真相。

這些就是夏時多年來心事重重,性格大變的真相。

這些就是我每次夢裏哭喊著的痛苦,內心百轉千回的真相。

他們一下湧入我的腦袋裏,把我的頭快要撐爆。

“那婉雲呢?唐欣為什麼沒有帶婉雲走?”我的牙齒在發抖,狠狠地咯咯地響聲。

阮叔叔稍微撫平了一下情緒說:“夏局長死了之後,唐欣聯係了婉雲媽媽來領走婉雲,可是沒想到,婉雲沒有離開景坊,她一直留在那裏,等你們回來。你這次回去,正好讓她知道你們在哪裏了。她才會找來的吧。這個孩子,我一直覺得她仇恨太多啊!”

許多年的糾葛仇恨,全盤托出的時候,竟然比我預計的還要讓我感到恐怖和害怕。它正在一寸一寸地刺入我內心深處,把我封存的記憶一點點地刺裂開,讓我在疼痛中去記憶那些被我一夕遺忘的痛苦。

原來真的很痛很痛,把想象中的疼痛上千倍萬倍。

我悠悠地歎息,仿佛看到那個打著紫色雨傘的男人在雨中朝我走來。

是爸爸,他是我的爸爸。

那個一直在夢裏對我哭泣的女人,那個管教我嚴厲教我用手拍死蟑螂的女人,她就是我可憐的母親,她的目光悲涼,無時無刻不在和我訴說她的悲傷。我的傷似乎長了痂,一撥開,就如此地疼。

我感覺我臉上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串一串地在臉上結成了水簾。

[3]唯有離開你

而夏時,此時的夏時,正在考場裏,答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試卷。我和曲方歌坐在學校外麵的茶餐廳,把糖一塊一塊地放進咖啡裏。

曲方歌問:“你有什麼打算?”他比我冷靜,他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我想了許久,看著學校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說了三個字:“離開他。”

離開他,離開這個我喊了五年的哥哥,離開這個一直徘徊在我心裏的人,離開這個會做雞蛋水餃會講冷笑話會陪我吹風的男孩子。

我記得韓真真在他父親被判死刑的那天,對我說:“仇恨會讓人看不到光明,會讓人扭曲,也會讓人痛苦。恨一個人,比愛一個人,還要難。”

所以,我選擇不恨,因為,恨,是一個多麼讓自己痛苦的東西,它就像一把利器,深深地插入自己的內髒,把自己傷害得體無完膚。

我也知道,我和夏時,永遠都會隔著一把尖利的刀,隻要走近,必定被傷害得鮮血淋漓。

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離開他。永遠地離開他。

我握著曲方歌的手,我說:“這一次,你一定要幫我。”

“你的請求,我什麼時候拒絕過呢?”曲方歌無奈地笑。

[4]傅顏若會替我照顧夏時

我假裝若無其事,照常上課,吃飯,睡覺,彈琴。

夏時填誌願的時候,我帶曲方歌回家吃飯。我們故作親昵,手挽手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唐欣又做了我最愛吃的西梅炒飯。我和曲方歌在客廳裏為看《蠟筆小新》還是《櫻桃小丸子》爭執起來,夏時推開房門的時候,曲方歌和我正好都在搶遙控器,手握在一起,夏時的目光落在我們的手上,臉有一絲的陰沉。

吃飯的時候,我問夏時:“哥,你填哪裏?”

“上海。”

“好地方啊,我明年也考那裏去。”我笑嘻嘻地應。

“就你那文化成績,考得到不?”曲方歌又拉我後腿。

“關你什麼事啊,哼。”我在桌子下麵踩曲方歌的腳。

唐欣微微地笑,說:“雲朵真是好福氣,找了曲方歌這麼個好孩子。”

“媽你怎麼把話倒過來說呢?是他好福氣,找了我這個好孩子。”

夏時一句話都不說,一直扒著眼前的白飯。碎碎的短發遮住他眼底的寂寞和空洞。

我和夏時像是有默契一樣,在婉雲的婚禮之後,再也沒有提那天發生的事和那天說的話,就好像那是一場幻覺,他依然是我哥,我依然是他妹妹。

可是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們都知道對方已經和當初不一樣了。我們再也回不到過去,再也回不到從前,我們隻能像兩棵憂傷的樹,了解彼此的心,卻再也不會靠在一起了。

吃好飯我在廚房洗碗,夏時和曲方歌站在客廳裏。廚房的窗戶正好對著客廳的窗戶,我看到夏時對曲方歌說:“雲朵她怕冷,怕黑,怕一個人,夜裏睡不好,你要經常陪著她,她喜歡赤腳走在家裏,所以你要經常檢查她的暖水袋是不是好的,她總是丟三落四,你要幫她把所有的東西擺放的位置都記好。她不吃芹菜不吃蔥,愛吃雞蛋和壽司。你的口袋裏永遠都要擺一顆棉花糖,在她要吃的時候隨時可以拿給她……”